她对虎通的战况如何一无所知,只能从每日送饭的云挽口中知道,京城如今混乱不堪,边疆之国欲以万国朝会上使臣所受的被俘之辱发兵,只待廖氏内部斗个鱼死网破,坐收渔利。

要结束当前的局面,必须拿下虎通。

她成夜睡不着觉,蜷缩在床上,感受血液在极静的夜色中,在体内的奔流。从未想过,那日一别,竟然会是最后一面。

徵鸣不愿意让她把鲛珠还给他,就选择了这样决绝的方式和她永不见面。

以他死,换她活。

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就没有一点点转机?一个让两个人都可以活下来的办法……

廖枕云从繁忙的战事中短暂脱身,还是因为受不住压力的女官来跟他报告,公主不吃东西。他脱下甲胄,前往祈月宫一看,廖芙已经瘦得几乎脱相。

“玉光。”

她本就是那种很纤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像一片轻盈的羽毛。羽毛抓着他的衣襟,在他怀里流泪:“哥哥,你让我去见他吧,求你了,就让我看一眼也好……”

廖枕云感受着掌下几乎硌手的背脊,心情万分沉重,他不得不合盘脱出:“将你困在皇宫,不止是我的主意……这也是徵鸣的要求。”

“徵鸣?”廖芙微微睁大了眼。

“他当初答应帮我夺回虎符,只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重新立下不战之誓,让鲛人同样受到大夏律法的保护,大夏之民永生永世不得掠夺鲛人一族,罪则当诛。”

“第二个就是关于你……只要你恢复记忆,就把你囚禁在皇宫,直到他传出死讯的那一天。”

“原话如此?”

“原话如此。”

看着她的表情,廖枕云几乎心碎。他的妹妹,大夏最金尊玉贵的公主,从来不曾露出这样无助的神采。他无奈地接过了侍从递过来的碗:“这下你总肯相信不是我的错,吃点东西了吧?再这样绝食下去,恐怕等不到他回来看你那一天就先去了,就当赏哥哥点颜面,嗯?”

廖芙想解释,自己不是绝食,只是近日生了怪病,闻着肉腥味就作呕。

廖枕云用玉勺喂她,可就连一小碗莲藕汤她也没能喝完,吐了两次,最后还是含了酸梅才消除掉那股作呕感。

公主蜷缩在床上,沉沉睡去。那是没什么安全感的姿势,眼下也有着失眠的乌青。廖枕云放下翠金色的床帘,唤来把脉的御医:“公主到底得了什么病?”

御医双手揖礼,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启禀殿下,公主不是生病,她是……”

御医接下来的话,简直像当头棒喝,将他连日连轴转的疲倦都敲到了九霄云外。

……这样的变故,不知是喜是忧。

青铜连枝灯上的烛火不安跳动着,他沉默片刻:“这件事先不要让公主知道,此外,还要麻烦您留下来,多调理她的伙食和药用,毕竟她现在……”

“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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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虎通县内。

虎通曾经是南域通往京城一处便捷要寨,百姓多擅经商,地方虽小,贸易却十分繁华。这一切都在琰王军从京城溃逃,入驻此城时全然改变了。军队屠杀百姓,搜刮粮食,城中仅剩残弱以及妇孺,街上角落里坐着死气沉沉的流浪汉,风卷残旗,一片萧然的冷肃。

琰王残部正在街道上巡逻,连日的精神紧绷让他们看上去有种神经质的亢奋,眼中都是红血丝,像杀疯了的野兽。而在长街的尽头,一道高大的身影披着斗篷出现在月色下。

“干什么的?”

这一支十二的巡逻队伍顿时起了警惕心,领头之人呵道:“摘下斗篷,不然就地处死!”

那人似乎轻笑了声,笑声却叫人不寒而栗。他摘下兜帽,一头如月色皎洁的银发倾泻而下,叫对方恐惧地睁大了双眼。

“银……!”

与太子军队交战的数月以来,这一头银发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闻他所到之处会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