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面前的人儿正在软软地倒下去。

揽着她的腰,将单薄的身子拥住,诧然看向右手尚举在空中的元昊。

“她这些天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太累了。一切,等睡一觉醒来之后再说吧!”

面对着他无懈可击的淡然,陆子期亦压下了所有的情绪,不动声色点头致意:“遇到张县尉,他把大概的经过都跟我说了。多谢元兄这段时日以来对内人的照拂,陆某此刻不便施礼,且待我先将内人送回家去安顿,再对元兄正式致谢。”

“在下只是行想行之事,不担任何情分。陆兄携嫂夫人先请,在下随后便到。”

风大雪急,两道马蹄印将之前的四行脚印踏碎,踪迹难辨。

垂眼看了看手背上已然凝住的血痕,上挑的眼角微微一弯,旋即恢复凌厉。

一声轻笑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响起,久久不散。

第四十五章 以命相托

一株尚未成形的小树在疾风骤雪中颓然折断,发出轻轻的‘噼啪’声,元昊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神情中有着若有似无的恍惚。

这株树就像是那日她所倚靠着的,稚嫩而细弱,只适宜在和煦的阳光下欢快生长,恰如她这个人,经不起风雨,也,不应该经受风雨。

还记得当看见她把头埋在膝间,将瘦小的身子蜷成一团时心脏的抽搐感;还记得当看见她头抬起,眼中的空洞脸上的茫然时气息的凝滞感。短短几日,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难道,是因为耶律平?

来不及细想,便听那衙役说出的惊人消息,她毫无反应的麻木,让人心慌。

毫不犹豫走上前去,自称是陆子期的至交好友,此次远道前来拜访却恰闻嫂夫人家中突起变故,既然陆子期有事外出暂无法赶到,便该当义不容辞代其照料一二。

衙役见他坦荡有礼不似欺诈之徒,且这种时候有个与知县关系密切之人来拿主意自是再好不过,于是邀他一起前往找最是持重的张县尉商议此事。

接下来,便是匆匆议定立即派人去州府通知陆子期让他直接赶赴邻县,同时安顿好家中诸事准备路上一应用具又调来了马车和马匹片刻未曾耽误便即时启程。

途中多是险峻山道,因为要赶路而舍了官道取小径,颠簸不堪且风餐露宿。深秋的天气已很是寒冷,加之山林中时常刮起的凌冽大风,即便是惯于在外奔波之人亦觉有些难捱,何况是她?

然而,从始至终未曾听她抱怨一句。

事实上,她就仿若失了魂丢了魄,只知木然听从摆布,叫她吃就吃叫她喝就喝叫她睡就睡,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否则,就默默垂首坐着,没有了半分灵性,甚至不似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了葬礼结束。

本以为见到故去家人的遗容时会有所爆发,但她只是一个棺材一个棺材细细看过来,不哭不闹也不言语。

下葬时,族里的亲戚无不嚎啕,唯有她,还是那样静静的,用一双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所有人都说,她这是打击过度,悲伤过甚了。倘若不及早发泄出来,则很有可能会郁结于心,伤及肺腑。

很多人轮流陪着她,想尽办法为她开解,什么话都说过了,大夫也请来了,她却依然无动于衷。

这样的她,让他心痛。

对,是心痛。

此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为了一个女子。

初相见时,觉得她与众不同,很是有趣,便忍不住想与她说说话,权当是寂寞旅途中的一个调味品一个小插曲。

再相见时,方觉出她的可爱与美丽,竟生了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心思。然而终是不愿勉强于她,既然心有所属,又何必徒惹神伤?

本以为对她只是一时的兴起,本以为能潇洒转身离去,但,到了此时此刻,才知竟已种下了情根。

何时种下的,不知。

种下了又当如何,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