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宁便这样数着日子,三日过后好歹是到了京兆。
天蒙蒙亮,她便按礼仪起身整理妆发,那顶凤冠又一次戴在脑袋上时,梁槐宁酸软的脖子愈发难受起来,可都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她也只能好生受着了。
这样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敬国公府,那震耳欲聋的炮仗声,进了国公府更是人声鼎沸。
这样一番繁琐的流程下来,梁槐宁颇有些疲惫,在拜高堂之时,大太太满脸笑意几近合不拢嘴,那身边自然有会瞧脸色的,当下便有些数了。
在夫妻对拜之时,梁槐宁自是有些拘谨的,不知道是不是跪的腿脚有些酸软,她的步子竟是不慎踉跄了一下,那边一只手虚虚扶了一把,凑过来时一阵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五章
她粉面涨红,呼吸有些急促,待稍稍平复了些才压低声音小声道:“多谢。”
那边却是一阵清朗的低笑声,从谢叡珣的角度看来,他正好能瞧见团扇下那张娇羞带怯的脸,美人面莹白细腻。
他与梁淮之交情颇深,二人在京一起读书,便也清楚梁家的底细。潓州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何况梁家是潓州一等一的书香门第,又是有爵之家,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家中竟然与梁家有婚约。
听母亲草草提起过,内中缘由他也不大清楚。只晓得那梁家正巧有待字闺中的嫡女,生得端庄婉约,家下便极力促成了这门亲事。
二人循规蹈矩遵照流程行事,直等到梁槐宁觉着有些腰酸背疼,才终于是到了洞房,她被引着坐在喜床上,时下的婚礼颇为复杂,好歹梁槐宁嫁人前几日,梁夫人与她细细说过步骤,否则不知哪一步错了便要闹笑话了。
同牢合卺之后,谢叡珣便先出去待客了,剩下梁槐宁坐在喜床上发呆,从闺阁中无忧无虑的少女到如今名门望族的少奶奶,身份上的转变她还有些没转换过来,不过如谢家这样的人家,三房人共居,梁槐宁婚前粗粗了解过女眷便有十数位。
这就说明,日后在这大宅院里头过日子处处都要经营,少不得要算计些。
她轻叹了口气,便将团扇给放了下来,如今这屋里除了跟着她陪嫁来的秦妈妈、茗雾和新芽之外,门口还守着两个丫鬟,模样俱是清秀,十六七岁的模样瞧着倒是稳重。
秦妈妈瞧了梁槐宁一眼,便朝那两个丫鬟招了招手和声道:“你们且过来说话罢。”
那两个丫鬟缓步走过来,举止都十分得体,秦妈妈笑了笑道:“都唤什么名字?可是在四郎君这院子里伺候的?”
一个丫鬟轻轻欠了欠身,她声音清脆道:“奴婢梨霜,她叫紫锦,都是大婚前由太太那边拨过来伺候四奶奶的。若是奶奶有什么事儿,尽可以吩咐奴婢。”
梁槐宁抿嘴一笑道:“无事,既然是太太那边送过来的人,那必是再好不过的了。你们可都是家生子?”
紫锦轻轻点头,神情也自然了些,她柔声道:“是,奴婢和梨霜的老子娘都是太太陪嫁庄子上的,奴婢和梨霜是七岁起便跟在太太院里由那边的妈妈调教着。太太吩咐过,务必要好好伺候四奶奶,若是有不当的地方,必要重重责罚了奴婢们。”
梁槐宁摇了摇头失笑道:“你们莫怕,我也不是那猛虎野兽要吃了你们去。只是在我身边当差,自然要有做事的规矩。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仔细的我会慢慢告诉你们,时日还长着呢。”
梨霜和紫锦是太太身边的丫鬟,也是精挑细选送过来的。早就知道,太太极喜欢这个儿媳妇,自打纳征回来后便赞不绝口,见她说话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她们哪里敢不用心伺候。
梁槐宁坐了大约一柱香时候,秦妈妈便去梳理梁槐宁的陪嫁箱笼了,余下的茗雾和新芽都百无聊赖地立在一旁,默默数着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小丫鬟,手上却拎着一个食盒来,她恭恭敬敬地将东西放在桌上,便欠了欠身道:“四郎君的吩咐,怕四奶奶等的久了,便遣厨房的人送了些吃食过来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