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全然消失殆尽。
她总没看透,或许说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大姑太太从来都是自私自利之人。这周遭的人便都该捧着她,顺着她来,她过的不顺便是他们的错。
齐老夫人凉透了心,她已经没力气责骂了,只是静声道:“如今虽将事情暂时捂住了,可这桩丑事得快刀斩乱麻,不留后患。程家那边你们莫要再想,我只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我将你跟你的孩子都送到越州去,那儿远离京兆,你们好生过日子,终此一生都不得回来。其二,明日一早你便带着孩子搬出去,怎么来的便怎么离开。往后,谢家便没了你这个女儿,你们或是乞讨,或是饿死都与谢家无关。”
话落,大姑太太脸色煞白,心如死水。梁槐宁终于见识到了齐老夫人的魄力,怪道梁夫人曾告诉她,谢家的这位祖母是个极有手腕之人,处事果决,若说从前她也许对女儿心软留了情面,可到如今,她也是真能狠心说一不t二。
该选哪一个,大姑太太跪倒在地,她猩红了眼嗓子吼的都沙哑了,“母亲,您一定要对我这般绝情么?可我今日到这般局面,您和父亲难道没有错。当日我一意孤行要嫁给那没心肝的,你们为何不阻止,为何不骂醒我。你们难道没有放任么?”
“我这十几年过的什么样的苦日子,根本没有人知道。我在杭州隐姓埋名数十年,做一个微贱的没人瞧得起的商户妻。那个没心肝的东西讨了一房又一房妾室,因我没有娘家撑腰忍下了多少委屈,母亲您又知道多少。我如今已经深陷泥潭,您瞧着我没用了,是,这个家还有哥哥弟弟们,还有您最骄傲的小女儿,有没有我又如何。”
她嘶吼出声,再也没了理智。
这下子不只是齐老夫人,连林妈妈都忍不住哀声道:“姑太太,您说这话岂不是杀人诛心?老奴出身低微,原是不该插嘴的,可实在瞧不下去了。老奴也是瞧着您长大的,当年您是家里第一个女儿,国公爷和老夫人哪一个不疼爱您疼爱的不得了?您自小性情高傲,旁人都瞧不上眼。而后一意孤行做了这样些错事,老夫人每一次都苦口婆心,一次次对您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破灭,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回。您说,老夫人可愧对了您什么?”
二姑太太静静地在一旁听着,望着眼前如丧家之犬一般,全然没了体面精致的大姑太太,忽然觉着可悲。
她与长姐隔了好几岁,待她记事时,长姐是全家的掌上明珠,端庄美丽,虽然性情高傲,可那时候她觉得长姐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相比起来,她自幼性情爽朗,喜欢与兄长们疯闹在一处,大多数时候浑然没有大家闺秀的做派。那时候长姐总喜欢数落她,她也因此与长姐不甚亲近,后来的事情,她们渐行渐远。
她的思绪渐渐被牵扯回来,齐老夫人站起身来利落道:“你好好想想罢,就算不为了自己,也想想睿哥儿。他这般放荡不羁的性子,小小年纪便流连忘返在这富贵窝中,你已然误了你的女儿,还想继续误了你的儿子么?”
说罢,齐老夫人与二姑太太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大太太遂打发人将大姑太太和郑雪芙送回客院,林氏和梁槐宁妯娌二人觉着筋疲力尽,可她们知道这远远不是结束,明日程家还要上门,到时候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梁槐宁带着茗雾和新芽预备回康宁阁,她已经习惯了走夜路,拎着一盏明晃晃的灯丝毫不怕。有时候主仆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路途也觉得短上许多。
茗雾唏嘘道:“您说大姑太太千方百计算计,最后还做下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是毁了自己,更毁了自己的女儿。郑娘子更是糊涂,奴婢虽然入府时日浅可瞧的分明,老夫人是个善心人,就算嘴上待大姑太太淡淡的,可却是实打实疼她的。好好听老夫人的话不瞎折腾,郑娘子会少走许多弯路。”
齐老夫人毕竟不会坑害自己外孙女,就算门楣不高又如何。门当户对的最合适,若是那些门楣高的,多半也是瞧在敬国公府谢家的颜面上,绝对不是真心相待的,想来是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