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公司那里我可以处理,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池最摇摇头,对他们挤出微笑,离开办案大厅。
他们做了这么久的调解和笔录,时间已至下午。
毒辣的阳光照到皮肤,让人倍觉刺痛。
聒噪的蝉鸣一秒不停。
路边的车子不知道停了多久,看到池最出来,车窗降下。
作为直系上属,池最和池卫彪被警察带走,他就收到了消息。
不知道公司里现在都在说什么,大家都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薄望津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穿过窗户看着她。
池最不知道他是刚刚才到的,还是一直等在路边。
她走过去。
“抱歉,薄总。”她用着尽量专业的态度和语气,手指尖不自然的蜷起还是暴露内心的不安,“因为我的私人原因耽误了工作,今天落下的工作,我会加班全部处理完。”
他却回答:“算你事假一天。公司那边传播得不广,我们的解释是有人听信流言盲目投资,来公司闹事,你只是负责解决。”
池最明明什么也没和他说,但他却像是早就了解一切一样。
她有些惊讶,也有动容:“前台跟您说了?那个人是……”
“薄氏是我的公司。”薄望津回答,“想要查到一些东西,非常简单。”
池最想起薄望津听说她要把舆论重点放在清河区时的反应。
所以他的沉默不是在衡量可行性,而是猜到了她的打算。
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默许她这么做了。
复杂的心情一瞬间涌上喉咙。
别人都说家是避风港。
这二十多年,池最的人生中所有风雨,却都是这个“家”带来的。
反而是那些萍水相逢的路人,或多或少流露出的善良,给予她莫大的帮助。
池最以为她早就习惯了。
习惯至亲之间的冷漠,甚至利用、陷害。
也早就告诉自己,她不需要亲情。
她给自己打造好盔甲。
她只要活着,过自己的生活。
甚至可以狠下心来,给父母设圈套,只为换取短暂的宁静。
可是在警察局里走这一遭,向他们诉说的同时,池最短暂地回顾了自己走过的一路。
如果她的父母是天生薄情寡义的人,也许池最就接受了。
偏偏他们没有。
他们对别人是有爱的。
母亲爱父亲,爱到生恨。
父亲爱儿子,爱到纵容。
他们只是……没有把爱用到她的身上。
他们只是不爱她。
池最看到薄望津的眼神。
她发现原来她在心中高高建起的根本不是铜墙铁壁,而是玻璃。
只要找准位置,用锤子轻轻一敲。
就裂缝了。
她站在路边,阳光和车子的影子把她和薄望津分隔成两个世界。
他推开车门,走下来。
站到她的面前。
主动靠近了她。
光线被高大的阴影覆盖,池最抬起头,看着这张俊俏的面庞。
宽阔的肩膀,好像可以容纳她所有的软弱。
“回去吧。”薄望津对她说,“你需要休息。”
他垂头,拉起池最的手,想把她带到车上。
手指相碰的一刹那,感觉到他的温度,池最的眼眶瞬间变成红色。
泪水涌入,漂浮在眼睛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