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怀念,只是觉得熟悉。
池最笑了起来。
原来她就是在这幅姿态下成长起来的。
原来这就是她小时候最为恐惧的,妈妈的样子。
隔着一层玻璃,池最看到了自己的童年。
她当时最惧怕的东西,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纸老虎而已。
这个反应让李秀英更为警惕。
她可知道她这闺女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现在看到她如此不配合,不仅没有慌,反而还笑起来……李秀英更觉得有诈。
“你笑什么!”她虚张声势地吵池最吼。
“您瘦了。”池最回答。
李秀英本来也不胖,只是监狱里的伙食清汤寡水,她们又总是在劳动,皮肤被晒黑一个度,更显得像根棍子。
“看到我过得不好,你心里痛快得不行吧!没良心的狗东西。”李秀英冷哼。
池最本来也以为她会有这个想法。
可是当她真正坐到李秀英面前时,她才发现根本没有。
“没有亲人接济,监狱里的物资……不好弄吧?”池最问。
监狱里也有小卖部,可以买点常用的生活用品和零食,只是需要在外面的亲人给犯人充钱才可以消费。
这几年,池最对李秀英不管不问。
她的生活条件自然比其他有家人关心的狱友要苛刻一些,只能靠帮人干活换点东西。
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涉及到切实利益的事,李秀英立马就不闹了。
“你进来以后,监狱给了我一个你的独立账户。”池最打开手机转账,输入账户和金额,展示给她,“只要你签了字,这笔钱会立马打进你的账户里,够花一阵子了。”
李秀英盯着那3000元的金额,眼睛都不再眨。
“你现在日子的确过得好了,都能一口气花这么多钱。”
“您毕竟生了我,为您做点事情,是我应该的。”
李秀英露出讽刺的笑容。
她才不信池最真是这么好心。
可是现在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们这些人,骨子里刻着恃强凌弱的基因,用曾经身为父母的权威在感情上欺压池最,可当她不吃这一套并反击时,他们发现她再也不是那个任由欺负的小女孩,终于懂得妥协和害怕。
这就是薄望津所说的,权力的滋味。
何其讽刺。
这一刻,池最从她的父母身上品尝到了。
“好,我签。”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秀英拿起笔,干脆利落地在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狱警拿过来,交给池最。
她确认无误,把那笔钱打进李秀英的账户。
探监的时间也快到了。
起身之前,池最冷不丁地问李秀英:“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李秀英皱起眉头,打量池最。
“你?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指望我说什么?”
池最沉默地看着她。
她停顿的时间过久,把李秀英看得有点发毛。
“你个死丫头片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是不是想害我!”
池最忽然“噗嗤”一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很有趣的事,竟然笑得溢出了泪。
李秀英的反应一点也不让她意外。
而她竟然在来的路上,天真地有过一瞬间的期待。
池最在笑自己。
她越是止不住笑,李秀英就越被她搞得毛骨悚然。
“你干嘛?你是不是疯了?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