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对望津了解多少,所以,我只说我知道的部分。”何医生说,“如果你有愿意告诉我或者补充的,也可以跟我说。”
他的声音浑厚平稳,不自觉地就把人拉入一个故事中。
池最那颗焦躁的心也被抚平了:“好的。”
“望津的童年,父母的缺位很严重。”没想到何医生会从这么早开始说起,“他们为了给他创造更好的生活,到国外创业,把他留在国内交给爷爷奶奶照顾。那个时候通讯还不发达,没有视频,他们只能通过电话和书信联系。但是国际长途也很贵,所以每个月,他与父母联络的机会少之又少。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可能……就产生了一些分离性焦虑。”
“分离性焦虑。”池最念着这个词。
何医生决定留到稍候再向她解释,继续说:“当时表现得不明显,至少没有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第二年,他的父母在国外生了他的妹妹。”
“我听他的妹妹说过这件事。”池最说。
何医生颔首。
“不过那个时候,他更多感受到的还是不甘。不理解为什么父母不带他,却愿意多抚养一个妹妹。他以为家庭条件变好了,他也可以到父母身边,可是他等了很多年,等到第三个妹妹出生,他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一直没有见到父母。作为一个孩子,你能想象那是多么大的打击。”
他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逐渐失望。
忍不住将自己与两个妹妹比较,想知道父母不要他的原因,可是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在这里,我们暂且不讨论他的父母这么做的原因。最终,对于这件事,他的处理办法是,建立起了一个自我保护机制。你可以理解成,他‘封心锁爱’了。”何医生继续说,“因为在他看来,父母和家人不是他能够选择的,所以,他无法控制对方是否爱他,或者表现爱的形式是否和别人相同。”
池最有所感应:“直到……”
“直到他遇见你。”何医生点头,“你,是他主动选择搭建的亲密关系。而你最初,又表现得‘似乎’很爱他。”
所以薄望津产生了错觉。
他以为他这次做对了选择。
“可我走了。”池最颤着唇说。
何医生看着她的表情,安慰道:“你不必自责,望津也从来没有因此怨恨过你。因为整件事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而且他也知道,你没有义务为他的情绪负责。”
但越是这样,积压在薄望津心里的问题就越多。
他开始产生自我怀疑。
为什么,无论是他被动选择的还是主动选择的人,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没有完满的结局。
他好像注定,在亲密关系里失败。
“于是望津出现了紧张和焦虑的情况,严重的时候会有幻听、幻觉。他认为周围的所有人都是虚伪的,表面对他和颜悦色,其实背后都对他无比厌恶。他无法正常入睡,耳边会一直回荡他自己想象的、别人讽刺他的话。他也经常会‘看到’你,上一秒‘你’对他海誓山盟,下一秒尖酸刻薄。”
池最听得毛骨悚然:“所以他属于焦虑症?”
“重度焦虑,轻度的精神分裂,中度抑郁。”每个听起来都没那么严重,但是叠加起来,情况非常惨重,“他需要依赖大量的药物才能够维持正常生活。”
那个时候,薄氏还在发展阶段。
如果薄氏在大陆的成绩不够理想,他在父母眼中的形象还会打折。
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很多出现幻听的患者,往往是听到一个声音劝他们自虐甚至自裁,但望津没有。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过放弃生命的想法,这点你可以放心。”何医生宽慰他,“我当时给他提出的治疗方案,简单来说,是尽可能地让他接受现状。他的病因主要来自外部,他无法控制。所以他需要削弱对外部环境的依赖,建立更多内在价值。”
可以看出,治疗的成果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