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濯月抚了抚额,觉得自己是有些魔怔了。
可若是江漾真的要为了赵连雁来向他讨和离书,他不敢确定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把心里阴暗的想法付诸行动。
他放下书,眸光静静投落在纸上。
过了良久,门被推开,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柳濯月没抬头,想着整个府里只会有梅玉温推门直入,便无奈问:“您又回来干什么,可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却是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
“赵越。”
柳濯月讶然抬头,两厢对视,他轻轻开口:“你来干什么?”
良久的沉默后,他捏紧拳,扯了扯嘴角,嗤笑问:“来炫耀?来挑衅?赵连雁,无需如此,你不必再亲口来告知,我已经知道她去找了你。”
赵连雁双目猩红,喉咙滚了又滚,艰难地摇了摇头。
柳濯月察觉到了不对,抬头看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他便再也忘不了这个画面。
他少时刀枪不离身,一身钢筋硬骨,最潇洒不羁的弟弟,此刻双目通红,眸中一片脆弱的凄苦痛色,哑着嗓子问他。
“赵越,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柳濯月怔在原地。
他不解地摇摇头,站起身,声音陡然大了些:“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神情毫无作假,再加上他前面说的那些话,赵连雁便知道与他毫无干系。
与他无关,那便是江漾自己要走。
怪不得,怪不得最后偏要他射进去,非要让他亲自煎药,还遣散仆人,不要旁人伺候。
原来从一开始,她便想好了,从她来府中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真心想和他在一起过。
全是骗他的。
赵连雁此刻神情几乎癫狂,他恍恍惚惚半跪在地上,混混沉沉中,只觉得人影、脚步、光亮都虚幻缥缈,他恨恨笑起来,眼角却越来越湿润。
“赵越,她不要了,她谁都不要了。”
他近乎是哽咽的,“她哄着我,骗着我,拿了我送的通令,头也不回便走了。”
“赵越,她不见了。”
75 暂盟
柳濯月此刻道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他原以为江漾去见赵连雁是要与他重归于好,如今看来,却是不尽然。
思绪如纸片般纷至沓来,他猛然便想到了江漾流着泪说的那句。
‘是我不值得’。
竟是这个意思。
可他现在没时间多想,也没空管赵连雁心里有多寂涩,连忙问:“不见了?你国公府暗卫侍从上百,竟能让一个小姑娘失踪?”
他看赵连雁身形晃荡,强行拉起他摇了一摇,厉声道:“赵连雁!”
赵连雁神智清醒几分,张着泛红的凤眼,眸色还是有些凌乱迷茫。
柳濯月看他这样,也不忍再训斥,只接着说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她。她如今在京没有亲人好友,又是个闺阁小姐,心思单纯没甚么独行经验,若是在路上出了差错怎么办?”
更令人担忧的是,若是她当真一去不回,他们又该怎么办。
赵连雁缓了缓神,勉强回答:“我已经派人去追,只是还没传来消息,她走的应该不是官道。”
江漾虽然胆子大,但也不愚笨,敢一人孤身行走,必定有所倚仗。
柳濯月垂眸思忖片刻,忽然走到书柜前,拿下一本游记翻看,边问道:“商队派人去查了吗?”
“商队?”赵连雁重复了一遍,轻轻道,“对,她是苏家小姐,应当就是和官商一块儿走了。”
“不知道暗卫有没有细查。”他撑起身子,即刻就要离开,“我亲自去追她。”
“先停。”柳濯月唤住了他。
知道她安全无恙,其他的便不着急了。
他在桌上铺开手中的那册游记,纸页泛黄,看样子是经常被翻阅。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