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君喉结滚了滚,鼻尖仿佛嗅到了淡淡的女儿香,手不自觉就触上了她指尖。

江漾却不解风情的挣开了。

她笑着道:“我不难为你,你也别太撩拨我,好吗?”

小倌脸红着点了点头。

那厢苏素在花天酒地,这边却静悄悄的,安宁恬然。

一份用酒渍腌好的蟹端了上来,拌着菊花瓣儿,黄澄澄的,格外喜人。

这个时令的肥蟹可不多见,江漾又叫了一壶梅花酒,准备慢慢品。她来了兴致,小倌也乐意尽心伺候,帮她取了一小碟子肉递过来。

江漾几乎是有些迷糊了,红晕氲了满脸,不知想到了什么,拿着手里的蟹脚就要往小郎君的唇边喂。

那小倌在烛灯下瞧着她泛红的脸,神色显出一丝痴迷,伸起舌尖想舔弄她的手指。

他甚至还未感受小娘子温热的指尖,外面就传来了推搡吵闹的声音,鸨母叫喊着“爷,爷啊,里面有人。”

窗纸上映出了男人修长的身影,下一秒门便被破开,赵连雁站在门外,手里持着一盏烛灯,幽幽火光之下,露出了半张英俊冷煞的面孔。

他眼锋敏锐又深邃,当即便扫向小倌唇间的指尖,冷冷盯住,“好啊,这就是你的不要?你不要我,不要他,要这种货色?”

他走向前,毫不留情踢开半跪着的小倌,看了一眼桌子,气急败坏,恨恨开口,“你竟还为他剥螃蟹?”

苏素最先反应过来,想把他怀中的江漾夺回来,交手两招,未果,冷冷睨他一眼,问:“你是何人,敢在徐州放肆?”

她一说话,女子声线便掩饰不住,赵连雁松了一口气,回讥道:“区区一个徐州罢了,就算这是在京城,我也一样放肆!”

“你究竟是何人?!”

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打开,柳濯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微不可及皱了皱眉,他眼神澄明,淡淡道:“我来接夫人回家。”

苏素扫了扫二人如出一辙般俊朗的脸,罕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78 可怜极了

苏素的视线在他们脸上转了又转,心下也有了几分猜测,她本还想把江漾拉回来,但赵连雁一件袍子将少女盖个严严实实,双眸隐隐含怒,乌冷长眉都要斜到天上去了,看上去实在是凶神恶煞。

另一个人眉宇虽冷淡,视线也颇含威慑,但他风姿皎然,有玉树之姿,举止比赵连雁谦和不知道多少,瞧着也好说话些。

苏素站直身子,不慌不忙顶上他幽冷的视线,面上正色几分,坦然问:“这位可是柳公子?”

他既开口说‘夫人’,又和那个破门抢人的男子如此相像,再联及江漾之前说的话,便不难猜出这二人是谁。

柳濯原本紧紧盯着她,忽而听到清爽的女声,他眉目松动,仿佛若有所思。

他行了个同辈礼,声音清朗温和:“在下柳濯月,但不知您是?”

苏素闻言颔首,笑道:“余杭苏家,排行第三。”

柳濯月道:“苏三小姐,久仰。”

传闻苏三小姐行事雷厉风行,才德兼备,但她作风轻浮,荤素不忌,传言中更是说她

好女色。

柳濯月看了看她唇上凌乱的胭脂,只觉得额心都在突突地跳。

这里闲杂人众多,他们也不欲多言,苏素把身边的人都屏退了,让鸨母领着他们下去。

被踢了一脚的小倌垂着头,不肯走。

他本是岭南官员之子,家道中落才导致落魄于此,鸨母看他翠眉红唇,面若好女,颜色得贵妇人喜欢,好好调教了一番,若不是今日苏素她们过来,隔天他就要去伺候四五十岁的商妇。

他实在不喜那些眼冒精光,满肚肥肠,满口污言秽语的慵者。这些人,哪里又比得上今夜里的小娘子言辞温柔,目光和善。

他不肯走,捂着胸口,眼睛却直直看着被那高大男子揽在怀里的少女,她眼睫细长,半睁不睁的,透着股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