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昭反常地到访,她被周文领进陆微之办公室。
她的未婚夫坐在办公桌前,在签署几份文件,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有事?”
“我们马上要结婚了,难道一定要有事我才能来找自己的老公吗?”黎若昭自行在他对面坐下。
“有事直说。”陆微之合上笔盖,“会比你现在的说话方式效率高得多。”
“刚好,我就是来找你说结婚的事。”黎若昭说,“我妈妈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找人算了算日子,我想,把我们的婚期提前一个月。”
陆微之微笑道:“如果你认为,能令你妈妈身体好转的方法是改婚期而不是找医生,我有必要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
黎若昭被他刺了一下:“你以前说话不会这么锋芒毕露,心情不好?”
“我看过了你的时间安排,我们原定婚期的那个月,你会很忙,反而提前一个月会好些。按理说,你没什么不同意的理由。”黎若昭眯起眼,“你是对日期安排不满,还是其实你连早一天都不愿意?”
陆微之没理她。
黎若昭心下一凛,沉默了一会:“微之,我在香港的时候,外婆和我讲了点你小时候的事。”
陆微之的母亲去世的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在她的病床前,陆连握着她的手流泪,陆微之的爷爷奶奶也在哭。
陆微之的母亲待任何人都好。连陆博西的妈妈,当时还是个年轻女孩儿,也躲在走廊外面哭。
陆微之的外婆牵着他晚来一步,他站在病房门口,病房里低低的一片哭声,目光越过众人,看着病床上了生气的母亲,她的脸色比床单更白。
男孩的脸上凝着冷漠的表情:“你们在哭什么?”
父亲、爷爷和奶奶,都回头惊诧地看着他。
这件事在长辈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哪有人在自己母亲死亡时、葬礼上,都一点不哭泣伤心的孩子呢。
“我知道,本质上你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但,我可以不在乎这点。只要你在外人面前有一个丈夫的模样,我也会是个好妻子。”黎若昭慢慢说,“其实我们很想。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和你结婚的不二人选。”
陆微之点着桌面:“哪里像?”
黎若昭直接说:“我们都是在小的时候,有属于我们的东西被分走了,所以我很能理解你。”
陆微之牵起嘴角:“你觉得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黎若昭一愣,面前的男人微笑着,说出她心中的答案:“金钱、利益、权力、地位,或者......以此证明自己?”
黎若昭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被陆微之看穿的感觉:“你难道不是?”
“这些对我是可选项,不是必选项。”陆微之淡道,“重要性并不高。”
“所以你作为结婚对象,只是可选项下的一个可替代项,并不是不二选择。”
和黎若昭结婚,就像是开展一个收益最大化的项目。但不是非做不可。一切全由他决定。
他之所以仍坐在这里,只是觉得如果不是极特殊的情况,中断一个正常进行的项目没必要。
陆微之顿了顿,脑海中,黎见卿的哭脸一闪而过。她究竟是小小变奏,还是足以构成特殊情况,她是否能触碰到那个极点?
黎若昭的脸色紧绷了起来,她能力强,但野心更大。陆微之和她反过来,他不需要野心做驱动,能力就能把他抬到高位。所以他总能比她状态松弛。
“你什么意思?”
“不用紧张,我暂时还没有换人的打算。”陆微之平静道,“婚礼会按原计划举行。”
他锐利地扫了眼黎若昭:“但你可以打消试探我的念头。”
黎若昭在谈判桌上都能收放自如,和陆微之讨论个婚期,手心竟然出了点汗,她站起来:“可以,就按原计划。”
“下一次,我不想再在工作的地方谈私事。”陆微之绅士地问,“要我送你到楼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