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克塞斯却已不在洋房里,他留下纸条说自己这几日得去外地开一个重要会议。
昨日的温情仿佛只是幻梦,安雅倒回被窝里,感觉恢复的那一点点精力又消失殆尽,像勉强黏上去的墙纸,还是无力地脱落了下来。
他留下三只黑手套照顾安雅,它们端茶倒水,服侍安雅换衣梳头吃药,还会帮安雅掖被子。可安雅还是想把它们挥走,只是苦于没什么力气。
她此刻最想要的,不是手套的陪伴。
小时候父母不在家,小安雅生病了醒来看到身边没有人,都会莫名害怕,可只要一喊阿克塞斯,他总会出现。
安雅知道这只是徒劳无功,可她还是朝开着的门,用尽力气喊道:
“阿克塞斯。”
声音在洋房里回响,空空荡荡,无人回应。
他真的走了。安雅把三只手套都赶出房间,自己倒在床上流下眼泪,被窗格分割的永夜月光落在她身上,像极了鸟笼。
梦魇又缠上了她的腿,她陷落泥沼,想着爸爸妈妈走了,麻瓜研究课的教授走了,大狗狗走了,还有……
赛恩,他之前跟她说不想跟教授去旅游,他到时要装病留在城堡里,日日bzm夜夜都要待在她身边。
可阿克塞斯昨日说过,城堡里已经没有学生,这代表他食言了。
那个红髮男巫现在就在火山口,看着千年火山燃烧怒吼,黑红岩浆淹没雪地,尘埃和火星倾斜飘散,化作银河穿过深邃永夜,
那个情景如此壮丽,他不会再想起枯燥雪山上的哑炮小姐了。
喉咙好像塞满了眼泪,安雅深呼吸好几口才没那么难受,脑海迷迷糊糊又想起一件事。
她生病时喊过的名字其实还有……
“墨菲。”
这次,她喊得很小声很小声,呼出的轻气像在吹熄微弱的蜡烛。
下一秒,窗边传来扣扣声。
安雅以为自己听错,可过了几秒,那个声音又来了,这次她听得清楚,是鸟啄敲打窗户的声音。
她直起上身望去,发现是一只白鸦立在窗台,那一抹冷白在暗夜里格外清晰。
安雅跌跌撞撞下了床,打开了窗户,白鸦立刻靠上来,在她指间亲昵磨蹭,那个毛茸茸的触感莫名让安雅又想哭了。
白鸦带来了一小袋包装精美的烤巧克力饼干,洒满蔓越莓,是安雅生病嘴里发苦时,最想吃的东西。
安雅吃了一块,饼干脆爽的口感、酸甜的果子、浓密的巧克力,这些美好的零碎的小滋味,让她不由自主露出微笑。
“是墨……他让你来的吗?”
安雅蹲下身子和白鸦对望,声音还是很沙哑,可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白鸦没有回答,黑玛瑙眼珠一直凝视着她,久久,它小心翼翼往前,用自己头顶最柔软的羽毛蹭过安雅的眼角。
像是在帮她抹去眼泪。
安雅忍住又涌上来的眼泪,只低头亲吻白鸦,想把自己唇上的温度留存它的绒毛间,让它带去给那个人。
“明天你还会再来吗?”她怯生生地问,语气近似祈求。
白鸦在她手背轻啄了一下,转身飞走,安雅知道那是答应的意思。
她关上窗,脚尖踮起,像在跳舞似的转圈转圈,开心着跌回床铺。
死气沉沉的日子有了盼头,安雅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好,她每天都在期盼窗户的扣扣声,期盼着白鸦又为她带来什么礼物。
昨天是果酱饼干,今天是太妃糖,明天是覆盆子小蛋糕。
颜色很鲜艳,味道很甜腻,都是小女孩爱吃的食物,安雅想自己还没到三十岁,还是可以当一会儿的小女孩。
手套们准备的三餐都很清淡,调料很轻,几乎都是蔬果和鱼肉,药水又苦得舌尖发涩。
安雅不排斥吃这些,但是苦和甜,她选择孩子气地坚定站在甜的阵营。
可美好的日子持续不到一周。
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