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气无力,要靠得很近才听得清bzm。

“是安儿,你在这儿……”她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她们只是在一个美好的午后久别重逢而已。

安雅的泪差点就落下,她还是挤出笑容,轻声细语:

“对,是我,我原本还想去西边找你,没想到你还是没给我出去的机会。”

墨莉的意识很混乱,脸上的表情转瞬变得狰狞,胸腔剧烈起伏,仿佛体内那股地狱火焰要破腔而出:

“我看到她们了……她们的脸我永远都忘不了,啊……当年就是她们烧得我好痛,火好大,烧得我好痛,还有老师……老师,我终于可以为她复仇,她们死了吗?安儿,告诉我,我杀死她们了吗!”

她的痛苦和怒火如此剧烈,可拼尽全力吐出口的,也只是几声嘶哑,轻易就消散在风中,安雅的心被扎碎了,只能抱住她,不断安抚。

“已经没事了,都结束了,我带你回去,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那我们的旅程呢?”

身后响起男孩阴恻恻的声音。

赛恩站在她们的后方,影子像细长尖锐的山峰投在她们身上,逆着光的那张脸早失去所有情绪。

安雅忍住哭腔,说:

“墨莉受伤了,我们得带她回去,帮帮我,赛恩。”

赛恩没有动,只一字一句重复道:

“我在问你,我们的旅程呢?”

“之后,我之后一定陪你去,但是现在墨莉她……”

“我不要他妈的之后,我问的是他妈的现在、他妈的今天、他妈的这一秒!夫人到底听不听得懂!”

就算说着情绪激烈的话,赛恩的脸依然静得可怕,只有颈项的青筋已经隐隐凸起。

安雅也火了,怀里的呼吸正在减弱,她的耐心到达极限:

“她就快要死了!你还在关心那该死的旅程!你的血是冷的吗!”

这些话脱口而出,赛恩彻底安静,就连那双眼睛深处燃烧的火焰都在逐渐冷却。

火车响起即将离站的鸣笛声,安雅放软了姿态,用哀求的语气说:

“赛恩,求求你……”

“这趟旅程,夫人还去不去?”

赛恩声音僵硬地打断她,

安雅咬住唇,眼底泛起雾气,她没回答,只继续搂紧已彻底昏过去的墨莉。

年轻男巫的肩缓缓垮下,他得到答案了。

火车的鸣笛声又传来,这次伴随滚滚蒸汽,赛恩的面容在白烟中柔化,安雅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如此悲哀:

“夫人,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烟雾中。

安雅突然想落泪,想喊他的名字,可赛恩的目光和话语深深刺痛她,她对他太残忍了,怎么还能再伤害他?

火车轰隆隆地离站,蒸汽渐渐消散,耀眼的日光仿佛是具象化的绝望和恐惧,笼罩在安雅身上,皮肤的灼热感都像是一种拷问。

她的力气根本搬不动墨莉,现在只能无助抱紧墨莉,继续躲在角落。

更糟糕的是,墨莉的皮骨开始变软,变身药水的药效快要到了。

安雅犹豫要不要用钱贿赂陌生人帮忙,却不经意和远处的站长对到眼,心脏瞬间狂跳。

转移视线也没用了,站长不断朝她们这里张望,踱步走来,而墨莉的脸也在溶解,露出半边崎岖的伤疤。

安雅赶紧用头巾罩住她整颗头,可这有什么用?一阵风吹来,就能掀开了。

早上报纸才在通缉神秘的金发女巫,下午来自银木市方向的火车到达后,月台就出现一个重伤的毁容巫师,还是金发的,任谁都会起疑心。

脚步声逐渐靠近,已能清晰听见,安雅狠下心,探进墨莉随身包包里翻找,摸到了魔药瓶。

那个魔药可能会毒死人,可能又会爆炸,可能会引起无法收场的恶果,可她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

站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