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余晖已消散,车厢里的煤油灯燃起火焰,托马斯的瞳孔旋开一朵橙花。

那张一闪而过的素描画,在火光中瞬间清晰。

阿克塞斯的心脏猛地跳动。

会客厅的午夜钟声响起时,安雅在床上惊醒。

吵醒她的不止是钟声,她坐起来仔细听,很确定楼下有人。

偏厅隐隐有光,安雅一走进去就闻到浓重的酒味,侧对着门口的天鹅绒翼背椅坐着一个人,小桌上摆着两瓶开了盖的酒瓶,一瓶已经空了。

“我以为你明天才会到。”安雅不意外见到阿克塞斯,今天的晚报刊登银木市的煤心党已经在前日悉数被捕,她就知道丈夫这两天就会到家。

所以,不该出现洋房的人都已经走了。

阿克塞斯没回应她,安雅发现到他有些不对劲。

一丝不苟的低马尾已经松散,披风都没脱,浑身沾满夜露。下摆和鞋子都沾满泥土,就连靠在扶手的恶犬权杖尾端也是脏的。

无论何时何地,阿克塞斯一向很注意自己的仪表,也很珍重权杖,安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失态。

“你吃东西了吗?”

这几天安雅过得很累,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又被打断。

她真的很累,很想睡觉,但她还是强打精神,蹲在椅子边看看丈夫,以为他是捉完人就搭上最近的火车赶回来,才会这么狼狈。

靠近时,安雅闻到一股熟悉的油墨味,却一时想不起来,阿克塞斯没理她,又倒满一杯酒,要仰头喝下。

她一把抢过酒杯,不准他再喝。

“现在去洗澡,我去厨房让魔偶随便煮点东西。”

安雅用命令的语气跟阿克塞斯说话,她现在只想快点收拾完眼前的事,好让自己早点躺回床上。

男人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很安静。

安雅的心重重跳了下,今天的阿克塞斯有点奇怪,可她太累了,脑袋无法思考太久。

她按下脾气,弯腰抚摸阿克塞斯的脸:

“你是不是很累?还是别吃东西了,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