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人寻个伎女来解闷,也会有遣人取送钱物之类的杂事需要办,于是便会遣立在一旁侍候的人代为跑腿。这些人每每跑完腿都能得到些许赏钱,时人也称这些跑腿的人为“闲汉”。

酒菜店里又有些许人,主动上前帮忙换汤斟酒,歌唱献果或者点烧香药,待客散得钱,此种人时人称之为“厮波”;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来,筵前歌唱,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时人称之为“札客”,亦称之为“打酒坐”。

还有一些卖食药、香药或果实萝卜等物事的,在酒菜店里四下徘徊,见了酒客便径直上前,不问酒客买与不买、就硬是塞了物事给酒客,塞完便伸手讨钱,此种人时人称之为“撒暂”。

出了酒菜店,街上也有不少年纪和张大郎相仿的半大孩子,他们穿着白布衫儿、带着青花头巾,抱着大白瓷的菜缸子吆喝自家腌的下酒菜,一天下来倒也能拿下酒菜换到不少银钱。

张大郎领着张三郎进了酒菜店、又在长街上转了一圈,发现这繁华泉州城里赚钱的小门路还真是有不少!只不过诸如“厮波”、“撒暂”,以及沿街叫卖这些门路都不大适合张大郎兄弟,毕竟他们没有那些可以用来叫卖、或硬塞给人家的物事。

倒是那立在酒菜店里的“闲汉”、只要有双腿能跑就行,但当闲汉给人跑腿张大郎又有些不愿意干―――毕竟他和张三郎也算是读书人,在家里也是被当成少爷宠着,何曾让人使唤过?

因此张大郎决定领着张三郎再四下逛逛,真没别的赚钱的门路了、再考虑当闲汉去。于是兄弟俩便离了开元街,转到了另一条同样繁华的长街上去。

张大郎和张三郎在另一条长街上逛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长街不太起眼的一角,有个书生支了张小桌子、上头摆了笔墨纸砚,那书生正伏在小桌子上代人写信。

张大郎心想,他和张三郎也算是识文断字、读过几年圣贤书,替人写封信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张大郎便多留了个心眼,拉着张三郎站在那个书生身旁,仔细的看他如何代人写信赚取银钱。

张大郎偷偷摸摸的看了那书生好一会子,才发现原来那书生是名“捉刀人”,专门代人作文字以赚钱糊口。且这“捉刀人”除了替人写书信、立契书外,还有代人写状纸的本事……总之,上门的主顾要求捉刀人写什么,捉刀人就一定要有本事写出来才行!

于是弄清楚代人作文字需要较深的文字功底、和一定的学问后,张大郎便默默的拽着张三郎走了―――代人写封家书什么的、张大郎还能写得出来,也觉得和抄写《论语》、《大学》没什么不同,都是靠文字赚取银钱。

但若是要张大郎写契书和状纸,那可就有些困难了!毕竟张大郎书读得再好、今年也不过十岁,阅读尚浅,哪能和那读了十几年书、又已经经历过不少事的书生相提并论?

于是张大郎只能一脸沮丧的继续寻找门路,很快他就发现长街两旁的茶馆里聚集了不少书生,那些书生看起来不像是去喝茶的,倒像是特意去给茶馆里的茶客吟诗作对,于是张三郎一时好奇、忍不住拉着张三郎进去一探究竟。

张大郎兄弟钻进一间小茶馆听了好一会儿,再拉着人四下打听了一番,才晓得原来那些书生是在“卖酸文”,这也算是一种文人赚去银钱的门路。

所谓“卖酸文”,一是指有些识文断字之人,依其机敏智慧,针砭时弊、制造笑料,写出文章或诗句来出售,赚钱以糊口;还有种伎艺人,专以滑稽、讽刺的表演取悦于人,也谓之为“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