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挑着担子来做买卖的小贩更是数不胜数。总之,如今人流不息、人声鼎沸, 实在喧闹非常。

厢军按着佩刀,夹在其中走动巡逻,早已?没了那份清静的书香之气。

沈渺环顾一周, 在书院不远处的驿道附近,总算寻到了个好?位置。这儿地方在一棵高高的海棠树下,枝繁叶茂, 晒不着日?头。面朝人来人往的驿道, 斜后方便是那挤满了人的凉亭与游廊,在此?侯考的童子父母亲眷都一窝蜂在里头歇息呢。

她将背篓就地放下,先抽出两?张小板凳来, 便将里头一个个油纸包好?的欧包用?藤筐装好?,背篓倒扣在地上?,便成了张桌子。

她与湘姐儿一人一张板凳,坐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吆喝。

“新鲜出炉的炊饼哎,紫袍金带大炊饼哎!好?吃好?兆头!又香又软的大炊饼哎”

她吆喝一句,湘姐儿也脆生生、奶乎乎地跟着吆喝。童声稚嫩,姐妹两?个,大的生得模样秀致,小的扎着两?个揪揪,奶团子似的可爱,倒吸引了些人来围观。

沈渺趁机拆了一个,用?随身的菜刀切成丁子,又吆喝一声:“先尝后买,不吃白不吃,不买白不买嘞,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

有便宜不占大傻子,很快便不少人围了过来,见藤条筐里一个个模样讨喜、颜色紫中金黄的炊饼,有人尝了不免动了心,问了价儿,虽有些贵,但……

那梳着妇人发?髻的娘子牵着自家要应考儿子,有些犹疑地瞥了眼这卖饼的小娘子。

“吃了一准才思敏捷,日?后好?当大官呢!”这娘子笑起来眉眼弯弯,与她手中的炊饼一般讨喜,声音清清脆脆,吉祥话张嘴又来,“讨个好?兆头,祝小郎君逢考必胜,吃得好?考得也好?,给您包上??”

这话太动听,那妇人终于没多犹豫,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了钱,最后又道:“给我包两?个!”

随后她与儿子便站在小摊儿前分吃了一个,母子俩轻咬一口,便惊喜地对视了一眼这炊饼好?生不同!初入口只觉粗粝得近乎质朴,但再多嚼几下便觉麦香满溢、甜意?微蕴,拂过味蕾的桑葚清香与炒香的花生相佐,令人不免回味再三。尤其这炊饼表面还残留些被烤得褐黄的麦麸,吃起来还带着一丝秋栗初熟的绵密感。

于是做母亲的年轻妇人顿时决定不再多吃了,她连忙将剩下的好?兆头炊饼塞进了儿子的烤篮里,急匆匆赶着要进去赴考。

当然?也有谨慎的,自家带了吃食,嘱咐孩子不许吃外头的东西。但大多尝过了都忍不住买毕竟除了好?兆头,个中滋味才是留下食客的真实缘由。

沈大伯的驴车出现在沈渺的小摊儿面前时,沈渺正热火朝天给人包饼,一抬头,便看到了趾高气扬的伯娘丁氏与沈大伯,还有才几日?不见,便又胖了一大圈的海哥儿。

海哥儿睡眼惺忪,眼皮微肿,仿佛是刚从床榻上?揪起来的,圆胖的身子被裹在一件喜庆的绣着排鹤上?云霄的绯红绸缎衫子里,好?似个发?酵过头的老面馒头。

他们?住在外城,离辟雍书院比沈渺近得多,反倒到得晚,一下车便急匆匆要赶着进去,瞥见了沈渺也没打招呼,直到将海哥儿送进了书院大门,这才折返回来。丁氏居高临下瞥了眼沈渺筐里已?经少了一大半的炊饼,很勉强似的道:“来两?个。”

沈渺抬眼,没看丁氏,反倒对沈大伯笑道:“大伯,两?个二十四?文。”

丁氏横眉:“自家亲戚,你竟还要收银钱?”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侄女儿挣些辛苦钱不容易,伯娘不说接济些,还要占小辈的便宜不成?大伯,您给评评理?啊!您也知道的,我爹娘走之前把我们仨都托付给您了,我也知晓不能?总是给您添麻烦,但我家都烧成什么样了,这些日?子为了修房子,把我的嫁妆积蓄都全填进去了不说,如今都快揭不开锅了,您看……”

“打住打住。”丁氏瞥见周围人纷纷飘来的眼神,急忙打断了沈渺的诉苦,从袖袋里算出二十四?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