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渺惊讶地看了?眼谢祁,原来九哥儿读书?这般厉害?他平日里从不提,也?不会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学识,更不会摆出?高谈阔论的样子来,她便也?从未曾想过?他能厉害成这样。

谢祁被她一双透亮乌黑的眼瞧着脸颊发热,很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眼去,轻声道:“沈娘子别信他的,他说话总是夸大?的多,我读书?谈不上多有天资,只不过?比旁人勤勉些罢了?。”

沈济却是读过?谢祁写在旧书?里空白?处每一句每一行的批注的,他便也?知晓那宁奕说得不错,默默点?头?。谢家九哥儿厉害之处不在于文辞多么华丽繁复,而是文字如刀,总能切中要害,他当初答题时,也?下意识学他如此解题,想来这便是他能考中的关键了?。

“不论如何,人不能忘本,也?不能忘恩,日后?九哥儿有什么需要我相帮的,一定直言。只要我沈渺能做到的,绝不会推三阻四。”沈渺坚持道。

谢祁心头?鼓动,沈娘子眼眸认真,可她说了?这许多,他都没入心,两只耳朵像是刮过?一阵风,他只听?见风中传来“沈渺”二字,下意识便问:“沈娘子的名字……是哪个字?是妙手谁烘染的妙,还是云帆淼淼巴陵渡的淼……”

他头?脑发热,问完了?,才知晓自个竟然在这儿恬不知耻地打听?沈娘子的闺名!

一股热气悄然便爬上了?他的耳朵。

沈渺却没在意,名字么,总归是让人叫的。她如今没了?父母,又没有夫婿,难不成这名字便不能示人了??哪有这等道理!于是大?大?方?方?地道:“就是那个……天地之浩渺的渺。”

原来是“渺渺兮予怀”的渺。沈渺。

水至柔且广t?渺,柔弱却有力量,好?名字。

很衬她。

他默默在心里念了?好?几遍。

说完了?名字,沈渺又自然而然地转身与周掌柜搭话了?,让周掌柜为济哥儿挑几套好?用的笔墨,顺便问问书?院里的学子大?多都用什么样的纸笔。

虽不是为了?助长攀比之风,但同龄人该有的东西,沈渺也?希望济哥儿能有,而不是因不同而被人排挤或是蒙受闲言碎语。

以后?他便要住在书?院里去,需要适应不少新的人和物,不过?万幸,九哥儿也?在。

沈渺竟因此放心很多。

她一问,宁奕便热心地上前为她推介,哪种墨条好?,哪个笔硬,哪种砚台磨得墨漆黑……滔滔不绝。

这回沈渺倒是听?得认真,还请周掌柜拿了?几样出?来给济哥儿试一试。

而谢祁还心里含着沈渺这个名字,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他瞥见她春山含翠般鲜活的眉眼,站在她身侧的宁奕竟显得如此聒噪了?。

半晌,他收回了?目光,也?悄悄地踱步过?去,站到沈渺身畔两步远,将宁奕不动声色地隔开一步,也?温言替她择选起东西来。

“……济哥儿学的颜体,宁大?说的那狼毫不大?适用。那还是用这等紫竹笔管的兼毫更好?,中等大?小的,最适宜他这个年纪书?写……”

尚岸袖手站在一旁,听?见谢祁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

真是热闹了?。

***

与此同时。

杨柳东巷,水房排水渠里,李狗儿低着头?,捡了?根小木棍,在地上胡乱地划来划去,闷闷地对湘姐儿说:“……我实在不想留在家里了?。”

湘姐儿关心道:“你阿娘真的打你了?么?”

“比打了?我还让人难受。”李狗儿双眼空洞地扯了?扯嘴角,“我阿娘让我从今日开始,日日都要学着你阿兄那般练字、背诗、写五篇策论,从早到晚,除了?午时让我歇一歇,便如坐牢般看着我。”

湘姐儿咂舌道:“这不得把人累死?”

“阿娘说,人家沈济都能这样读,你为何不能?她说你资质又不比他差,你与他这般读,明年一定也?能考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