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奚没有看一眼急诊那边正在处理伤口的两个人,只坐在谈策那张病床前,手指在被子里捂住他冰凉的手,抬头看向正准备过来给他伤口上药的护士。
见到宁奚苍白的脸色,又看到她隆起的肚子,护士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将那只手臂向外挪了挪:“你老公头上的伤不严重,简单处理下就好了。严重的是他手臂上的刀伤和烧伤,感染已经非常严重了,唉……怎么弄成这样的。”
宁奚不敢再去听,握着他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她看向那只伤口狰狞的手臂,又痛又闷的胸口如同堵住了一样,只有源源不断的痛意。脚下发飘,她不敢久站,坐下来将头枕到他另一只手臂上,向下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
周映东手臂上也有不少擦伤,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他走到走廊外面,透过窗口去看趴在病床前的那个身影,低头将烟含到了嘴里。打火机的火光一晃,他眼前也像有东西在漂浮。火光灭掉的瞬间,他抬头看向另一侧急忙跑过来的李峤。
“小周总……”
“人在里面。”
急诊室里沉闷的没有一点声音,李峤冲到病床前,确认谈策只是因为发烧昏睡过去以后,回头看向了宁奚。他弯腰下去,声音很轻:“宁小姐,我来看着老板就好,您的脸色很不好,还是先休息吧。”
“没关系,我也睡不着,”宁奚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我在这里就好。”
“那我在这里先看一会儿,您先换一个衣服,”李峤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您现在怀着孕,不能着凉。”
李峤准备的衣服很妥贴,她换好以后就一步也不停地回了住院病房。贺池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好了,他倚在病房外的墙边,抬眼看向她,声音在喉咙里停滞了几秒,最终还是冒了出来:“宁奚。”
宁奚停住脚步,抬头平静地看向他的脸。印象里她好像没有见过贺池这样狼狈的样子,一起长大的这些岁月里,他始终都是那个有些意气风发的少年。她不爱和人交往,从小到大只有贺池一个异性朋友,所以曾经她以为,她会一辈子都依靠这个自己无比信任的人。
“宁奚,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苦涩,想去碰她的手臂,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即使不去看他的眼睛,似乎也能从声音里体会到痛苦。她低下头,嘴唇一动,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欠我的了,我也不欠你的,你不用再道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没办法。当初知道怀孕以后,我其实三十秒内就能决定去打掉这个孩子。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这是谈策的孩子,”她抬头看向他的脸,停顿一秒后转身,“你不用因为当初抛下我觉得歉疚和后悔,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你们这些人的矛盾,我不会再干涉,但只有一点我绝对不能忍受。”
宁奚声音一顿,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们的矛盾,绝对不能伤害到谈策。原因也很简单,这些年来,我唯一爱的人就是他。”
她没再等他的回应,径直走进了病房。
她拧开病房的门,风吹动窗帘,雨丝轻轻地飘了进来。她看向眼前站在门后的人,脚步不禁停住。
他正站在门后,像是已经在那里听了许久,有些苍白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难以控制的神情。他眼睛红了,向前走一步,低头看向她的眼睛,像是难以接受这样巨大的惊喜,沙哑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宁宁,你说……”
“醒了?”宁奚咬了咬唇,看着他这副样子,眼泪忍不住又要涌出来。她低头将泪水憋回去,声音尽力地保持平静,“我什么都没说,你回去躺着。”
谈策挡住她上前的路,手掌扣紧她的腰将她牢牢地箍到了怀中。胸膛内心脏在狂跳,连带着眼睛和口鼻都有些热。他死死地抓住她,要将她揉到自己的骨头和血肉一般,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明明是准备问的,声音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宁宁,宁宁……”
不是幻觉,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避开他的动作。
宁奚眼睛酸痛,贴在他胸膛间的手也在发抖。她抓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