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螭吻勃然大怒,“谁敢再睡,军法处置!”
士卒再次睁眼,不过后面不用倪螭吻多说了,因为他们都听到了动静。
东边传来闷响,如浪涛般层层叠叠,愈往近气势愈惊人。
这回不用倪螭吻再提,司州兵无不大惊。
真有敌袭!
玄骁骑配的是北地最好的马,尤其是秦邵宗拿下北国以后,那边的良种马也尽数被他收入囊中。挑挑拣拣选出来的掐尖货,如今都在玄骁骑这里。
而司州这边,先前都以为北地的援军起码得过几日才到。好嘛,既然如此,那就不是战斗状态。
为了睡得舒服些,大家都把马鞍拆下来当枕头。
拆的时候很好拆,睡的时候也相对舒服。但如今周围光线昏暗,只有数个放在边缘的火盆以御猛兽出没,要迅速将马鞍装回去可不容易。
光是找马,看扣子,就是一项大工程。
既已暴露,秦邵宗干脆震声道,“随我杀!”
这支黑甲骑兵在黑夜下仿佛化身群狼,强壮的恶狼冲入羊羔群中,以獠牙,以利爪疯狂撕扯着猎物。
惨叫此起彼伏,鲜红的血飞溅,洒在地上,渗入土中,将其染成了另类的颜色。
一颗颗头颅滚落,其上还定格着双目瞪大的惊恐之色。
倪螭吻焦头烂额,一边组织着反击,一边找对方的领头。
夜里起风了,连片的乌云被吹开,圆月露了出来。
明亮的月华重临人间,隔着一段距离,倪螭吻看到了不远处背后扬起红披风的男人。
那人身形伟岸,骑着一匹分外健硕的红枣马。月华落下,他的饕餮金纹兜鍪随之投下了一小片暗影。
倪螭吻只依稀看见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眉弓高耸,鼻梁挺直,锋利的下颌曲线流畅,如同一把出鞘的刀。
忽的,不远处的男人看了过来。
那双棕眸似染上恶狼的幽绿,下一瞬,倪螭吻看见对方勾起了嘴角。
秦邵宗率军冲入敌方阵营后,就一直在找司州的将领。
擒贼先擒王,杀喽啰有什么意思,先把领头的干掉。
本来秦邵宗以为要找上好一会儿,毕竟光线不算亮堂,他们也没有军帐,只能慢慢找。
结果月亮出来了,不远处有个人盯着他看,且对方脚下还有一面红披风。
秦邵宗勾起薄唇,“天助我也!”
赤蛟和主人心意相通,蹄子一扬踹开一个挡路的司州兵后,直朝倪螭吻而去。
秦邵宗抬起长枪就是一击。
银枪与刀碰撞,一个骑于马上,持银枪居高临下;另一个站在地上,双手一并举刀。
倪螭吻被震得手臂发麻,但不待他稍缓,第二击又来了。银枪虽只有枪头一个攻击点,但一寸长一寸强,如今他完全是被单方面殴打。
秦邵宗前往时,那铮亮的枪首如同长了毒牙的蛇,迅猛又敏捷,令倪螭吻心颤不已。
一个进,一个退,不过眨眼时间,倪螭吻的后背便挨在了树干上。
已无路可退。
倪螭吻心道不好,便见那点缀着红缨的枪首再次袭来。他退无可退,只能一手执刀柄,长刀横放,另一手托住刀背地横刀作挡。
“铛!”
枪首点在了刀面上,受到巨力的那一点开始崩裂,裂纹火速蔓延至整个刀身。
“啪嗒”有什么东西碎裂。
倪螭吻眼瞳猝地大睁,直视前人的目光往下偏了少许,落在那柄连接着他喉骨的银枪上。
一线鲜红从他嘴角流下,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男人手臂往回收,连带着那柄刺穿他喉咙的银枪也一并撤离。
秦邵宗冷漠地看着倒地的倪螭吻,抽出身侧的环首刀,利落砍下他的头颅,随即以银枪从下端挑起,“尔等领袖已死,降者不杀!”
月光下,倪螭吻被高举的头颅映入不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