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仔细看,还真会被她骗过去。

他心里那把火又上来了,血气上涌,烧得他心肝都有些疼。

黛黎这会儿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只不断摇头。那条箍着她的铁臂往回一带,她便撞入他结实的胸膛中。

这人向来火力旺,今日似乎更甚,黛黎一只手撑在他胸口,灼热隔着他单薄的衣裳传来,让她仿佛置身于火炉中。

还不待黛黎措词好,他忽然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大掌收拢轻易将她双腕一并扣在掌中,而后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锦带,往她腕上绕了三圈,扎紧了捆住。

“秦邵宗,你听我解释!”黛黎急眼了。

秦邵宗冷呵了声,不置一词,将她的手绑好后把人拦腰抱起,转身阔步往巷外走。

莫延云等人迅速跟上,几人听着那一句“秦邵宗”,眉心皆是突突直跳。

乖乖,几日未见,黛夫人这惹火能力半点没弱。连名带姓地喊君侯,是真不怕他更生气。

林二娘家本就在“城中村”的最东边,距离巷口相当近,秦邵宗身量足,加之走得很快,仿佛不过是眨眼时间,他已抱着黛黎出现在巷口。

此地不知何时停了一架马车,后面车厢门大敞,胡豹坐于车辕上,待秦邵宗一上车,握着缰绳的手一扬,骏马吃痛开始小跑。

……

车内。

秦邵宗将黛黎塞到软椅的边角,之后也没退开,而是更往前了着,膝盖直顶入她腿间,一手撑在旁边紧闭的窗沿边,凭后面的车驾木板,也凭自身的体格,硬是将人堵在小角落里。

“你不是要解释吗?那就好好说说,为何先前假话连篇,一切目的何在?”他一双棕眸沉甸甸的,几欲冒出火来。

但此时此刻,黛黎的恐惧感反而比看到他站在门外时要少些。

因为她发现他好像不打算杀她,起码现在不打算,否则在小屋门口见到她时,他腰间那把刀便该饮血了。

既然如此……

黛黎眼睫颤得厉害,抿着唇没有说话。

秦邵宗伸手卡住她的下颌,将之稍稍抬起,“说话!该说时不说,不该说时满嘴谎言,嘴巴不想要了?”

“没解释,方才我骗您的。”黛黎声音很低。

秦邵宗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了许多:“你刚还想着撒谎?”

黛黎目光轻轻的、小心翼翼地落在他脸上,一触即离,她没说话,但眼神分明带了点“我说实话你又不高兴”的意味。

秦邵宗额上青筋直跳。

好,她果然好的很!

而恰在这时,马车停了。

秦邵宗收回手,粗糙的掌心吃了一手的黑灰色,他浑不在意,把角落里的女人挖出来,箍在怀里抱下马车。

视野从狭小转为开阔后,黛黎惊觉马车停在一家传舍前。

传舍门面干净,高处挂着一面精美的牌匾,二楼屋舍的窗牗旁攀覆了些藤植,彼此交缠的植株表面开出了可爱的小花,点出一抹亮色。

以黛黎今日走街串巷的经历来看,这里能对标南康郡的明月居。此刻,传舍门口站了两个精壮兵卒,从门口往里看,掌柜小佣全然不见了,似乎是经历过一番清场。

但黛黎如今完全顾不上这些。

黄昏已尽,最后一层天光被黑暗吞噬,夜幕沉沉,仿佛随时都会从头顶上坠下。传舍大厅和走廊都挂着灯笼,火烧似的一路延绵至里,夜色和灯芒相互糅合,交融出惊心动魄的阴影。

黛黎不住转动了下被绑起的双手,心里愁得不行,方才她小小试探了一番,虽说确定小命暂时无忧,但有些东西岌岌可危……

“对不住,我先前不该骗您的。”

“呯。”

秦邵宗用脚顶开了房门。

两道声音撞在一起,前者藏头露尾,几乎难以听清原句。

秦邵宗目光往下斜,面无表情,威压沉沉,依旧是那副风雨欲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