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周迟。”

周迟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打了个哈欠,眼尾被逼出一点水光,很不耐烦地说:“干什么?”

“我好热,你不觉得热吗?”

“离我远点儿就行了。”

于泽秋低闷的笑了两声,显然脑子又开始犯病了:“不行呢,那更热了,你身上特别凉,像块儿玉一样。”

周迟把他踹开,他也不执着追随,和周迟一块儿平躺在床上,齐齐看着天花板。

两人逃离北京,来到这种偏僻的小县城,似乎都不装了,左右也没外人看。

“周迟,墙上的照片儿什么时候拍的呀。”于泽秋自己睡不着也绝对要拉一个垫背,他想起照片上的周迟,手里紧紧攥着一串糖葫芦,眉心一点红色的圆贴,脸上两侧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笑得很灿烂,身体被裹得厚厚的,眼睛倒是一如既往的黑。

他记得在他身边,大人也总爱给小孩额头贴圆点,能显得小孩像年画娃娃,出门更讨喜一些。

大山里长大的周迟,也免不了被贴上圆点,足以证明周迟的爹妈是真的爱他。

后来为什么这么冷淡寡言呢?于泽秋搞不懂。

周迟有些烦他:“我也很好奇,你的脸皮是出生就这么厚的吗。”

“还是后天养成的。”他问的很认真,因为于泽秋也问的很认真。

也正是他这么认真的询问,让于泽秋产生一些尴尬来,因为他既不能坦坦荡荡承认自己的贱是与生俱来,又不能说后天培养的。

于泽秋等半天都没等到结果,侧头一看,这人居然又睡着了,呼吸平稳一动不动,他盯着看了会儿,心里忽然燃起一股不忿。

好像自己在周迟面前,总要落败下风。

他十分坏心眼的上前,掐住周迟的下巴,嘴唇轻轻覆在上边,咬出一个小小的牙印。

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周迟闭眼睡觉。

翌日早晨。

周迟耳朵敏锐地动了动,煮粉的辛辣味和窸窸窣窣的讲话声音顺着薄薄的门板钻进来。

木质窗子旁,是一棵大红豆杉,六月出头,枝头已经缀满了色泽艳丽的果子,一缕热风拂过来,豆子噼里啪啦摔在他的窗沿。

周迟垂着眼睫,躺在床上盯着那棵红豆杉,树上应该也爬上了一些知了,蝉鸣声一阵盖过一阵。

后知后觉,他才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他推开房门,恰巧看见于泽秋在他老妈跟前讨好卖巧,于泽秋模样温和,左右逢源的技巧也和他如出一辙,根正苗红的,特别讨长辈喜欢。

周迟冷冷嗤笑一声。

“屋里有小飞虫?”他妈放下碗筷,指了指他的下巴。

周迟摸了摸,在微微的刺痛中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隔着一尺远,都能看见于泽秋简直隐藏不住的得意笑容,周迟沉沉的磨磨牙,露出一个略带危险的笑容来。

“你等着。”他无声的说。

于泽秋也用口型对他讲:“来呀。”

周迟不再看他,转头看向他妈盛出来的一碗粉里,指了指于泽秋,语气平静无波:“妈,多放点辣椒,他喜欢吃辣的。”

于泽秋听不懂贵州方言,只是觉得他们讲话唱歌一样挺好玩,听着听着就看见周妈又挖了两勺红辣椒放在他碗里。

早餐是贵州牛肉粉,红油的底,上头是厚厚一层牛肉片,酸辣扑鼻,于泽秋看着顶端冒尖尖的辣椒酱,嘴角轻微抽搐一下。

周迟朝他点点头:“不谢。”

“迟子。”他老爸在那边喊他的名字,也是时候出摊了。

这对夫妇是典型的大山农民,和他们说周迟在做什么事业,八成也听不懂弄不明白,一个月能给他们几千块钱就很满足,逢人就说周迟特别争气成才。

穷苦劳碌惯了,一旦不能干活,就会惶惶不安自己是不是开始变得没用,开始给儿子拖后腿了。

周迟索性懒得搭理他们,让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