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虽然是个老实的,看到云英此番做派,她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心里觉得可悲,不想再在这儿坐下去。
艾府对她来说,本不是个好地方,峙逸虽然待她好,但是他的手段他的心狠手辣,她心里也是清楚的,本有些话儿想要劝劝云英,见云英这般,她都懒得说什么了,心里觉得气恼,转身就走了。
峙逸见云凤淡淡然走出去了,心里却莫名的难过起来,他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可她这么放任自己同别的女人亲近,他就是难受。
峙逸本是个小心眼的,云凤之前为了她爹,对他不管不顾的事情,他心里还记恨着,如今看她这做派,莫不是想把他拱手送给云英?
峙逸越想越恼,觉得自己在这傻女人心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本来打算打发了云英追出去的心思都变了,就想着气气云凤,让她吃点醋,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云英敷衍起来。
云凤慢慢往花园里踱去,看到满院子的梅花开得正好,不由减了些愁绪,弓着身子就在那大片的梅花里穿梭起来。
忽而就听见有女孩嘤嘤哭泣声。她转过一丛花树,看见一个同杏花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正蹲在那里哭泣,那丫头穿着一件旧得可以的褐色袍子,扎着一双丫髻,抱着腿在那里哭得好不伤心。
云凤见她哭得着实伤心,不免心生恻隐,走了过去。
小丫头一听见脚步声,像个被吓坏的兔子一般蹿了起来,她原是艾府里最低等的杂役仆婢,见了云凤,哪里认得,看她身上衣饰,却也知道绝对不是个下人,听说今日府里来了人客,心想这莫非就是那个人客,也不带看清楚云凤梳髻没有,躬身行礼:“小婢见过小姐。”
云凤知她误会,却也不理会,望着她笑:“你刚刚在哭什么?有人欺辱你吗?”
小丫头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小姐不要误会,小婢只是……只是……想家了。”
云凤见她神色,知道她说谎,笑一笑:“你有什么难处同我说出来便是,我不会到旁人那里说嘴的,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到你。”
小丫头见她和善,自己在这府里素来都被人冷冰冰的对待,得了这些许的温暖,忍不住眼里的那汪泪又被催了出来。
云凤用手中帕子给她擦了擦,小丫头见那帕子上竟然绣着一只童趣的五彩小鹿,别致得很,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云凤见她稀罕这帕子,笑起来:“你若喜欢,这帕子就送你了,你得须同我说说,你在哭些什么?”
那小丫头原是个孩子心性,也没什么心眼,此时又巴不得有人来帮自己,就把心事一五一十的诉说了。
原是这丫头名唤彩泉,家里虽说不上富贵,却也有间小小铺子,爹娘把她当宝贝一般养着,谁知道突然天降横祸,她爹去年冬天得了痨症,家里一下子就败落下来,铺子典当了,还不够还债主的债,家里没有法子,只好把她卖到艾府做丫头。她来这艾府不过小半年,前儿她娘捎话说她爹过身了,却连口棺材钱都凑不出来,她想着她爹待她的好,自己又身小力弱,半点不中用,心里难过,就躲在这里哭起来。
云凤想着这孩子原是个孝顺的,心里怜她,又想着自己的爹,忍不住就感同身受起来,她身上没有带钱,摸了摸项上珠链,怕峙逸事后知道了同自己闹,就一一拔掉了头上的花簪:“这些个你舀去换点钱吧,给你爹买口薄棺。”
那小丫头哪里敢要,忙不迭的摆手:“这可不行,我娘会说这是我偷的。”
“如若真这样,你就同你娘说,这是艾府东屋大奶奶周云凤给你的,她若是不信,你让她来问我便是。”
小丫头原不知道云凤是谁,此时一听面前站着的竟是那京师有名的恶妇,不由怔了怔:“您……”
云凤舀那帕子包了簪子递给她:“快去吧,你爹还等着安葬吧!切不可让你娘之外的人见着啊!”
小丫头见到云凤那温暖纯净的眼神,这才坚决的深深躬身一拜,将手帕包儿揣在怀中,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