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束薪看了他一眼,“叫你回家吃饭。”
乌毕有没听明白,但他也没什么话可反驳,拎起舐红刀,跟着柴束薪离开酆都。
两人去了邺水朱华。
乌毕有一头雾水,直到柴束薪领着他进了后厨,拿给他一件围裙,乌毕有终于忍不住问了:“这是要干嘛?”
“教你做饭。”柴束薪道。
乌毕有虽说是邺水朱华的半个老板,除了洗菜涮火锅基本不会别的,被木葛生带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看着那条粉色围裙险些没直接炸了。
柴束薪顾及不到他这些破毛病,把围裙往他脖子上一挂,指着菜篮子里的一堆萝卜,“先洗菜。”
乌毕有梗着脖子杵了半天,最后硬着头皮动手,把围裙在身后打了个蝴蝶结。
华灯初上。
木葛生带着安平打完了架,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城西街。安平抱怨着功课,木葛生边听边笑,递给他一罐可乐。
两人走到长街半路,刚好遇到兜风回来的柴宴宴和朱饮宵,柴宴宴坐在机车后座,兴高采烈地朝两人打了个招呼,朱饮宵在路边帮她买奶茶,扯着嗓子问她要几分糖。
乌毕有好不容易从烟熏雾绕的厨房逃了出来,灰头土脸地去外面倒垃圾,走到门口撞见正准备进门的众人,柴宴宴看见他的粉色围裙,险些笑岔了气,被恼羞成怒的少年一路追着打出老远。
安平摇头叹气地跑去劝架,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
包间已经开好了,柴束薪正在摆盘,看见木葛生等人进来,率先指着正中间一口乌漆嘛黑的锅,“你闺女做的。”
不用看,木葛生一进屋就闻出来了,到处都是焦糊味儿,柴束薪就算眼盲失聪也不会把饭做到这水平。他看着桌子上的锅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一品锅。
木葛生第一次对一品锅感到不那么有食欲,“我能不吃吗?”
--
第196页
“老五再这么站下去,就成新一代望夫石了。”木葛生道,“海上风大,他那一身鸟毛,非得被吹秃不可。”
他抽出从乌毕有那顺来的姑妄烟杆,叼在嘴里,伸手从柴束薪兜里摸出一盒火柴。
柴束薪平时是不赞成他抽烟的,但这次他只是顿了顿,未发一言。
木葛生吐出一口烟,青雾缭绕。他很久没有碰过姑妄烟杆了,乌木上嵌着金色的烟嘴,在夜幕中泛着暗沉沉的光泽。
他想了想,像是随便找了个话题,“当年在银杏书斋,老三其实一直不擅长抽烟。”
柴束薪:“我知道。”
“他的嗓子是天生的好,抽烟可惜了。”木葛生叼着烟杆,声音在海风里有些含糊不清,“那时反倒是我和老二常常拿了姑妄烟杆去胡闹……动不动就召来一妖半鬼,帮着洗碗做饭。”
说着他笑了笑,“那时老三就像个名副其实的账房管家,连烟杆里都带着一个随叫随到的家政班子。”
“当年我去留学的时候,写信最多其实不是你,也不是老二,而是老三。”木葛生道:“那时邮费贵的很,要省着花,我盘算来盘算去,觉得老三像是我们之中最不会出门的人。老二就不说了,一把刀他就能上天入地,你那时虽然药家事务缠身,信里却也仿佛有出国学医的意思。唯独老三,阴阳家的本事出了国就不中用了,天时地脉不同,再加上他那个操心命,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出去。”
“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既然出去了,便在信里多写一些见闻。”木葛生敲了敲烟杆,随口道:“有段时间我在法国,特别喜欢在塞纳河左岸的一个小咖啡馆里给他写东西,那时我有个同学想要学中文,我就拿老三的信教她认汉字。可惜这家伙不解风情,每次信上写的都是??里吧嗦,什么多吃饭多喝水别乱搞男女关系,我同学还以为他是我妈。”
“我随便写写,他随便听听,好像这样他就跟我一起,天涯海角地满世界乱转。”木葛生说着笑笑。
一个姑妄言之,一个姑妄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