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绪:“……”
季绪不想理她,他拉住她的手腕往回走,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街边。
“今天出门怎么穿这么薄?”
“薄吗?我不冷,我比较耐冻。”
季绪牵住她的手:“手这么冰,耐冻个屁。你下回来找我直接报名字就好。”
冉漾关注点不在这里:“大庭广众你怎么能随便牵我,快松开。”
“再牵一刻钟。”
……
头顶一轮上弦月,寒辉洒落。
冬日天暗的早,冷风灌入阒无人迹的街道,更鼓沉沉时,他们一起抵达季家府邸。
冉漾跟季绪的关系在季家已经不是秘密,遂而也没避着旁人。
冉漾提着裙摆刚踏进门槛,眼前忽而出现一双黑色锻靴。
她顿住脚步,慢慢抬头一寸寸向上看去。
孤月高悬,几日不见的季云澹出现在她面前,身形高大,清晖洒在他肩头。
男人沉寂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俊朗矜贵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冉漾还没做出反应来,手腕就被拉了一下,紧接着季绪就站到了她身前。
季云澹看向季绪。
他道:“过来,我有话问你,”
季绪唇角轻扬了下:“就在这说。”
季云澹脸色冷了几分,默然看他。
冉漾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不适合再在这里,她适时道:“你们聊,我先回房了。”
但季绪拉她手腕的力道却分毫不见松弛,男人神色还算平静,目光却冰冷地注视着季云澹,字字清晰地当着她的面质问:
“兄长,怎么不能在这说了。你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瞒着她的,还是说当着她的
弋
面,你就心虚到不敢问了?”
冉漾眉心轻动,心口凝滞一瞬。
她被季绪拉着手腕,在静谧的冬夜里,抬眸望向季云澹。
但季云澹根本没看她。
他错开的目光简直称得上刻意,她头一次从这个芝兰玉树,松风水月的人身上看见狼狈二字。
他在躲她。
那一瞬间,冉漾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知道了。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冉漾垂下眸,不合时宜地想起过往。
季云澹救下她那天,是在一个暖光融融的春日,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站在众人或轻视的目光下,少见的无措。
她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那些当官的倘若真铁了心要对付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他们那样指责她好像她犯了弥天大错,可她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无论她说多少遍,他们都会忽略是那人欲行不轨在先,少数几个回应她的,都觉得官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季云澹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是第一个耐心问她事情经过的人。
哪怕到现在,冉漾都未曾否认过当初季云澹给予她的善意。
但是此刻,他会不会后悔呢。
当初若是冷眼旁观就好了,或者若是推波助澜直接杀了她,就没今日这么多事了。
他大概会这样想。
“季今流。”
“你当真要这么跟我闹下去吗。”
冉漾回神,她垂眸呼出一口气,最终还是道:“季绪,让我先回去吧,我不想听。”
季绪这才松了力道,冉漾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越过季云澹走进府中。
少女脊背伶仃,薄薄寒雾漂浮,独身走在石径上。
季绪看了一会,忽而道:“季云澹,你想过吗。”
他仍看着冉漾离开的方向,声音在静夜里起伏:“当年你跑回寺庙时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与那个被你遗弃的孩子重逢,并且你还打算娶她吗?当年你但凡多一丝担当,她都不需要在季家寄人篱下,更不需要沦落到要被你搭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