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才是他和霍楚沉的旧账。

一切都如之前的设想,非常顺利。

歌剧院每一个出入口全都是人,哭喊尖叫不绝于耳,警察跟本控制不住场面。

迈兰一把扯过荆夏,用信号探测器在她身上扫了一遍。

机器发出“滴滴”的响动,迈兰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那枚马蹄莲胸针上,伸手将它扯了下来。

荆夏被他用枪抵着,混在人群之中出了剧院。

“上去!”

荆夏被他劫持着往后巷走,在一辆事先准备好的越野车前停了下来。

整座城市很快就会开始交通封锁,他必须赶在这之前逃出去,不然两人落到警方的手里,霍楚沉就会有办法救荆夏出去。

冷硬的枪口抵住荆夏的肋骨,她被迈兰拽上了车。手脚都被他用事先准备好的束线带锁住。

迈兰跳上驾驶位,松开刹车。

耳边传来引擎的闷响,荆夏被突然发动的汽车一晃,额头磕到紧闭的玻璃。

混沌的意识由此清醒了几分,她怔怔地看着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悬浮感。

“迈兰?”她开口唤他,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男人没有回她,半晌才似笑非笑地纠正道:“亚瑟·科伦坡。”

科伦坡,那个十五年前,全族都死于小意大利仇杀的纽约黑手党教父。

荆夏愣住,半天都没有再说什么。

迈兰似乎更厌恶这样的沉默,情绪激动地反问她到,“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问我为什么要死咬霍楚沉不放?!”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方向盘上重重地落下两捶,飞驰的汽车在夜里发出两声惊悚地哀鸣。

“因为他就是策划那场屠杀的凶手对不对?”

女人的声音很柔和,不怒不怨,像是在安慰发脾气的孩子。

迈兰没理她,兀自笑起来。

关于那一天的记忆,其实对他来说已经很久远了。

他只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妈妈在下曼哈顿的餐厅里,等爸爸来跟他们一起庆生。

时针一圈一圈地走,他吃了块蛋糕睡过去,在餐厅快打烊的时候,妈妈摇醒了他。

他记得妈妈手里拿着电话,神色惶恐地抱住他,明明全身都在发抖,却笑着问他,想不想要之前问了很多次的玩偶和漫画。

迈兰点头,兴高采烈地跟着保镖离开了。

那一晚他没有回家,而是坐在一辆奔驰的车上,一路不知道要开往哪里。

他也是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天和妈妈吃饭的那家餐厅,后来发生了火灾,而妈妈留在里面,再也没有出来。

小孩子看似心思单纯,其实什么都懂。

他知道妈妈虽然很爱爸爸,但他们并不是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如此说来,他也只是科伦坡家族里一个可有可无的“私生子”。

什么样的仇,需要对着一切有关的、无关的人都下狠手,很多年里,其实迈兰都想不明白。

最后,当初那个带着他逃命的保镖把他扔在了儿童救济会门外。

“南诺那批军火的消息,是你透露给角蝰的?”

身后响起荆夏的声音,思绪被打断。

迈兰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她,眼神冷静坦然。

“你为了陷害霍楚沉,可以和恐怖分子合作?”

“闭嘴!”迈兰暴怒,咆哮着打断了荆夏的质问,“我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林肯中心。”

“是么?”荆夏反问,“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让车里的氛围都结了冰。

迈兰的答案显而易见。

即便一早知道角蝰的目标是林肯中心,他依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就像现在,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行为超越了调查该有的边界,但他也依然选择牺牲无辜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