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凄厉至极, 摧人心肝,连李桃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想要?捂上耳朵,可手若收回, 洛笑恩便能脱身, 她?只?得?硬着头皮束缚洛笑恩,试图将惨叫声屏到耳朵外面。
这时,王检忽然强闯公堂想要?去解救王大海, 却被衙差拦个结实。他一声暴喝:“许文壶你个狗官!如此?冤枉无?辜, 你就不怕来日遭报应吗!”
“报应?”许文壶反问回去, 目光落到王检身上,手指着洛笑恩, “四条人命, 半世流离, 终生残疾。你不觉得?本县今日所作所为,便是应了所谓报应二字吗?”
“你!”王检咬牙切齿怒瞪于他,双拳握紧, 手背青筋毕露。
惨叫声倏然消失,王大海口?吐白沫,两眼翻到只?剩眼白,上身晃了一晃,直直扑倒在地。
“叔父!”
王检目眦欲裂,拔刀便要?劈向阻拦的衙差。
一声惊堂木响,许文壶盯着王检,平静中似有一股威慑,冷声说道:“将人押送大牢严加看管,退堂。”
王检举刀的手无?力垂下,眼睁睁看着王大海被拖了下去,转而怒视许文壶,却见对方已经起身离开。
他也不知自己方才为何?会?被那一眼扫视震慑住,这会?回过神来,只?觉得?急火攻心,重新举刀,将刀重摔于地。待等抬头再看许文壶的背影,他就觉得?,在这个乳臭未干的书呆子身上,似乎有点什?么东西,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
拂晓时分,再多的热闹也已散去,天尽头万籁俱寂,只?有衙门?里依旧有哭声传出。
洛笑恩自退堂以后便伏在洛满的尸首上大哭,哭到人近昏厥,依旧停不下来,仿佛要?将这三十年来的苦辣辛酸一次释放干净。
仵作因顾及到洛笑恩的心情,并未将尸体过多解剖,只?在腹部开了刀口?,果?不其然,里面是黑色的。
结合人证供词,可得?出三十年前王大海便是在酒菜中下毒得?以害死?二人。可他为何?会?与那主仆二人结识,又是如何?将那二人带回的赤脚大院,便不得?而知了。
两个疑问盘旋在许文壶的心头,他知道,要?想弄清楚这些,只?能让王大海认罪。
“爹,爹……”
洛笑恩将脸紧贴在冰冷的尸体上,眼泪哭干,再流出来的便是鲜红的血水,他想将洛满惊恐的双目抚平,可光秃秃的肘柱连那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他就只?能对着死?不瞑目的父亲,一遍遍叫着那句日思夜想的“爹”。
一只?白皙温暖的手伸来,想将洛满的双目合上,可手掌抚平下去,并没有将眼皮闭合,尸体睁着那双被药水浸透到发灰发白的双目,看着已经不属于他的人间。
房中幽暗的烛影下,许文壶望着尸体的脸,沉声道:“洛老?板,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将王大海绳之?以法,给你们一个交代。”
再动手去抚平,尸体的双目便已顺利闭合。
李桃花不由看呆了眼,无?法解释这神奇又诡异的一幕。
这时,外衙忽然传来动静,听声音似有许多人在砸门?,还有粗鲁的叫骂声掺杂其中。
李桃花感觉到不对劲,立马便跑了出去,许文壶紧随其后。
嘎吱闷响过去,伴随衙门?两扇门?大开,百姓一拥而入,齐声高呼:“放了王员外!放了王员外!”
李桃花打量着他们散乱的头发和没穿好的衣服,认定他们是睡觉睡一半跑来的,叉腰吼道:“大半夜的不睡觉都来这添什?么乱!王大海干过什?么好事你们都不记得?了?谁指使你们过来捣乱的,王检?还是其他姓王的?”
“和他们都无?关!是我们自己要?来的!”
李桃花一听更来气了,直接呛人,“你们都吃饱了撑的吗!”
“好意思说我们!也不看看你们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福海寺的沙弥刚刚已经挨家挨户告诉我们了,伽罗佛母流出血泪,代表天尽头有大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