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秉仁顿了下声音,将手指从尸体口中拔走,转头看着冯广,诧异道:“难道冯兄你也?”

冯广接过?手下奉上的一杯浓茶,呷下一口,执盖的手轻捋茶面,“不错,我?早就想把?他除了。”

“他杀了我?的钱袋子,使我?今年少说损失万钱私禄,可惜我?人在京城,手伸不到天尽头那么远,否则,早就把?他送去喝孟婆汤了。”

冯广用余光瞧向张秉仁,话里?意味深长,“怎知上天有眼,竟将他送到了张兄这里?,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闯进来。”

张秉仁愁眉紧锁,不停擦手,“我?知道冯兄所想,我?又何尝不想像冯兄所想那般去行事?这许文壶性情古直不懂变通,若留他平安抵达京城,定是后患无穷。可冯兄身为监察御史,难道连那桩大事都没?听说吗?”

冯广的笑意僵在嘴上,似是不懂张秉仁所说指何。

张秉仁拿起数不清第几粒药,塞入尸体嘴里?,叹息道:“那一位对外称病,实则秘密出京,微服私访,现今已至儋州境内。此时若动刀子,实在不好收尾,毕竟除了许文壶事小,风声传入他耳朵里?事大。孰轻孰重,想必已不必我?来多?言,冯兄心里?自有定夺。”

冯广的步伐踉跄了一下,手里?的茶都差点泼到地上。但也只是一瞬,面上的惶恐便被不屑覆盖,他端稳茶盏深饮一口,冷哼道:“自从陛下登基,朝廷百官皆对九千岁马首是瞻,他那个?百官之首,哪里?还有什么实权?依我?看,也不必过?于忌惮于他。”

张秉仁换了条帕子擦手,无奈道:“再没?有实权,人家也是陛下的亲舅舅,大梁朝正?经的国舅爷,谁敢不将他放在眼里??”

“我?就敢,”冯广冷声道,“只要依附好九千岁,以后大权在握,再来十个?国舅爷,我?也不放在眼里?。”

随从端着药匣,低头候在冯广跟前?,恭敬道:“回大人,药已全部喂完。”

冯广放眼望去,只见方才还一动不动的死?尸,此刻便有抽搐的迹象,腿脚都有不同程度的蜷缩,活似有虫子在体内蠕动蹿走。

他的目光依次游走在尸体身上,嘴里?低声数道:“一,二,三……”

“六,七,八,九……”

“九……”

冯广看着最后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两条眉毛倏然皱紧,“不对,怎么还差一个?,十粒药,应该正?正?好好才对。”

他警惕地看向张秉仁:“张兄确定将药全部喂完?没?有剩下?”

张秉仁忙着洗手擦手,脸上的嫌恶还未散完,仿佛指尖的血腥味还萦绕着。他道:“冯兄是亲眼看着我?将药喂完的,难不成我?还能?私藏不成?再说我?私藏这东西干什么,留着给自己用?”

似乎张秉仁说的不无道理,冯广并未急着反驳,而?是看向奉药的随从,沉声道:“怎么少了一粒?”

随从立马跪下,哆哆嗦嗦道:“小人不知啊,小人一直将这药匣贴身保管,从未让他离开过?视线,小人跟随大人多?年,小人的忠心大人是看在眼里?的!”

冯广审视着随从说话的神态,正?欲开口,忽然不知想到什么,浑浊的眼珠在眼里?转了一圈,立马大惊失色,左右看过?一圈,高声吩咐:“立刻封锁佛寺内外,不准任何人出入!”

张秉仁见冯广如?此大张旗鼓,自己也总算正?色起来,“冯兄是怀疑药被贼偷了?”

冯广冷哼一声,老辣的眼神瞥向四面八方的黑暗之处,咬牙切齿道:“来的何止是贼,根本?就是贼祖宗。”

墙外,李桃花和许文壶反应过?来不对,跳下树便往狗洞的方向跑。

可惜派出的侍卫实在太?多?,他们俩没?走几步,便感觉四面八方都是脚步声,随时可能?现身把?他俩就地抓住一样。

李桃花的眼睛四处瞟起来,迫不及待想找个?能?够藏身的地方。

“桃花!那边!”许文壶忽然指向一间?无人看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