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旁边,秦氏也是一脸焦急, 眼巴巴望着正?在衙门外?打点差役的许忠, 半点也不敢挪开。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两位官爷就快点收下吧。”许忠捧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疲惫的脸上堆满谄媚的笑, 虽是笑着, 表情却好像哭似的,语气?也格外?的苦。

“我那兄弟是我爹娘的老来子, 老两口临走时, 特地叮嘱我要照看好他?, 如今出了这种事,我这当大哥的第?一个推脱不掉。可?我也敢作证,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人真不是他?杀的,所谓清者自清,我也相信衙门定会还他?个清白,两位官爷说,我讲的是与?不是?”

许忠说着话?,将两个红包又捧高了些。

高阶上,头个衙差冷冷瞥他?一眼,看也没看红包,“你那兄弟犯的是杀人重罪,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通的。再?说我们赶到的时候,你不是还忙着帮他?掩埋尸体吗?你们那可?不像清者自清的样?子。”

许忠被说得面?红颈粗,开始后悔当时没能听三弟的话?,被抓个现行,此时纵是想解释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转了头,只好将求助的目光落到第?二名衙差身上。

那衙差扫了眼红包,长叹口气?道?:“你许老爷也不是外?来人,还能不知道?如今的知府大人是谁吗?孔子的第?八十一代嫡血长孙,受朝廷尊封的堂堂衍圣公,最?是德高望重,今日这点好处我们哥俩若是收了,被他?老人家知道?,我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许忠万念俱灰,捧着红包的手微微发抖,笑意僵硬,“当真是连个话?都带不出来吗?”

衙差驱手赶他?,“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去吧,他?若真是清白的,我们大人自不会冤枉了他?,审个两天自会放他?平安回家,你们在这干等着也没用。”

这时,李桃花走到门前,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东西,一直到两名衙差跟前,她都还在自言自语:“孔子的后人,那肯定也是姓孔了,又是开封知府……”

她忽然灵光一现,抬头便问:“你们大人是不是叫孔嗣昌?”

“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大人姓名?”

李桃花心里咯噔一声,满脑子里就两个字:完了。

若她没记错,这个孔嗣昌,好像就是王大海认的干叔叔。

李桃花再?抬头,看到知府衙门的牌匾,只觉得头脑眩晕,随时能昏倒一般。但她想到许文壶的脸,便知自己还不能在此时泄气?,后面?恐怕还有得是仗要打。

“看来是真的没希望了。”许忠万念俱灰地摇着头,对李桃花道?,“李姑娘,你毕竟有伤在身,还是先?行回去歇息,这边自有我来守着,无论最?后等到的是活的还是死的,我都得看见三郎才行。”

许忠说着,已泣不成声。秦氏见状,也跟着哭。

李桃花在脑子里搜刮着所有能救命的法子,同时不忘安慰那夫妻俩,“你们俩先?别急着难受,过往比这更凶险的我俩都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放心吧,许文壶不会有事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船到桥头自然沉?”

“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许忠哭着纠正?她。

“哎呀差不多,都差不多。”

李桃花摆了摆手,再?看知府衙门的大门,内心便无端腾起?股力量,她在心里默默道?:许文壶,看到了吗,你不在,我又闹笑话?了。

所以在你彻底教会我识字之前,你不准有任何闪失,就算老天要收你,我也要和老天搏一搏。

她在短瞬之间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忽然向秦氏转头,道?:“夫人,可?否差人去给我买上一把杀猪刀。”别的刀她用不惯。

秦氏脸上的泪都还挂着,闻言茫然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李姑娘要杀猪刀做甚?”

李桃花笑了下子,没急着解释,而是朝衙门那两扇乌漆大门扫了一眼,启唇,意味深长地道?:“我要干一回老本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