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看了看碗底,不屑一哼,“有本事把碗也吃了。”
李桃花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阴测测道:“你信不信我先把你给吃了。”
兴儿头皮发麻,拔腿跑了。
李桃花哼了声,突然觉得还是许文壶看着顺眼些。
她赶紧拍了下头,埋怨自己,“无缘无故的,怎么想起那个书呆子了。”
她决心不再想,关门回房。
日沉月升,夜晚来临。
衙门里静谧至极,李桃花躺在床上,能听到吴老五沿街打更的声音。
“邦邦!戌时已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邦!邦!邦亥时已至,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邦!邦邦!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李桃花病去精神好,一直捱到三更天都没睡着觉,瞪着两只大眼睛数邦子声。
想到吴老五白日里那句“钱难挣屎难吃”,她翻了个身,感慨道:“谁都不容易啊。”
翌日清晨,早饭由兴儿送来,依旧是一个煮鸡蛋一碟小菜一碗白粥,外加两块干巴巴没有油的葱油饼。
清汤寡水,没滋没味。
“公子说了,你现在病着,饮食要清淡些。”兴儿丢下这句话,咬着手里的大鸡腿溜了。
李桃花盯着他手里的鸡腿,肚子不停作响,心道什么清淡,分明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把我的肉扣下了。
她只将鸡蛋吃了,喝了两口粥,剩下的实在吃不下,便开始想念起白兰蒸的大包子。
热腾腾软乎乎的大包子,牛肉大葱馅的,喷香扑鼻,咬一口都流油……
李桃花的口水泛滥成灾,她受不了这煎熬,一不做二不休,带上钱跑出去吃好的。
……
在包子店吃饱喝足出来,李桃花趁没有李贵作乱,静下心在街上逛了逛,同昔日交好的摊贩店主聊天打诨。
她心情好了不少,路过云吞铺子都顺便打起招呼:“陈老板今日生意不错啊。”
“岭南佬”正忙着用大勺捞云吞,抬头见是她,眉开眼笑道:“少赚少食,多赚多食,有唔有人无关紧要的啦,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喽。点样啊细妹,要唔要来上一碗?”
李桃花摇头,“我在白兰姐店里吃过了,你忙你的吧。”
这时,赵黑牛跑到她面前,一脸乖巧的朝她递上一个木雕,轻声细气道:“桃花姐,昨天是我不对,我娘打过我了,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个木雕送给你,当作我给你的赔罪礼物。”
李桃花本来见是他,脸一下沉了下去,听完神情不由缓和许多,叹口气道:“罢了,知错能改,扇什么什么烟的。你知道错了就好了,以后管好嘴,不要再胡乱说话了。”
“桃花姐放心,我一定会改的,这个木雕你快收下吧。”
李桃花低头一看,发现是个桃花形状的木雕,很是漂亮精巧,她接过去,颇为满意说:“算你有心,是找你哑巴哥雕的吗?”
话音没落,赵黑牛哈哈大笑着跑远了。
李桃花虽觉得奇怪,但并未多心,继续去看木雕。突然,她发现木雕后面有一截导-火绳一样的东西,一直通到里面。
她看不太懂,便走向云吞铺子,“陈老板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陈老板看了一眼,赶紧闪到一边,大勺挡住脸,“火线啦,介么长,怕是个黑凤梨啊!”
李桃花:“什么梨?”
这时只听轰一声大响,木雕炸开,浓烟滚滚。
李桃花呆瞪着两眼站在原地,头发高竖,一脸黢黑,张口咳嗽,咳出一嘴黑烟。
陈老板用本地话大喊:“哪有什么梨,我说它是轰天雷啊!”
“轰,天,雷……”李桃花声音哆嗦,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个个字眼,“赵黑牛,死孩子,我一定要杀了你!”
*
夜晚,鸦雀无声,整个天尽头笼罩在幽暗寂静之中,没有打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