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儿子死前攒下的几千块,还有五千赔偿金,老太太流着眼泪裹着钱和孩子去了医院。总算,住了几天院后他活了,再之后,两人在一方小小的平房和院子度过了贫穷却温馨的十年。
老太太说,小宝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他乖巧懂事还孝顺,五岁别的小孩还哭闹着要玩具的年纪,他就已经会帮奶奶推拾荒车了。他也不觉得穷是丢脸的事,不管几岁,只要在外面看见空的塑料瓶和纸板,他就往家里带,闲暇里还学会了跟卖废品的老头讨价还价。
小宝会走丢也是因为出去捡废品。他怕奶奶累到,常自己单独出门,几小时没回来奶奶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他当天晚上竟一直未归。
这下老太太慌神了,求着村里人带她来了警署。
老太太还说,小宝鬼精鬼精的,还很守时,他有一块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手表,说下午五点回那就一定会在五点之前到家。
他会走丢一定是出事了,保不齐就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这年头的人贩子嚣张啊,当街都敢夺人,何况一个独身的孩子。
小宝大腿外侧还有一条十公分长的伤疤,八岁的时候他被恶犬追,摔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割的……
陆听安突然就不看自己的手了。他猛地蹲下身,扒拉着裤腿往上卷。
裤子很松,是会漏风的老棉裤,看着挺扎实的,实际上都没有多少保温能力,轻易就能拉到大腿处,厚重又臃肿的一坨。
陆听安没觉得冷,只是在看到大腿处增生的伤疤时,眸光滞住。
幼小的手和身子、拾荒、疤痕…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入梦时他已经不再是陆听安了,而是那个丢了三天的小男孩,小宝。
“快点走,一会这里就来人了。”
斜后方突然传来男人浑厚的声音,陆听安想踮脚去看,他的身子却先一步蹲了下去,并且以他非常难以接受的姿势死死地扒住垃圾桶,生怕露出一点衣角。
陆听安:“……”
鼻腔里一股垃圾发酵的味道,陆听安恨不得梦魇有实体,这样他就能把它揪出来,狠狠地抡在地上,再在它头上用力跺几脚。
有本事夺走他操控小宝身体的能力,那就把五感也一起夺了啊!谁想闻垃圾味啊操!
在他抱怨的腹诽声里,小宝撑着垃圾桶站起来,接着就看到了说话那人一个很高很瘦的男人,驼着背。他有一双眼白很多的吊眼,看着很凶狠,此时满是嫌弃地瞪着不远处正在偷井盖的男人。
这一带年久失修,松动的井盖只是虚掩在井口上。那男人看着不壮,一副老实样,但他竟一个人硬生生把那铁盖子从地上挖了起来,滚着就推到了瘦长男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