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袅袅烟雾升起又散开，一支烟都燃尽，老板椅背后才传来皮鞋打在地面上的清脆声，缓缓地，巨大的椅子转过来，终于露出了一道清瘦、但挺拔的身影。

办公室里灯光很亮，是让陆听安觉得刺眼的亮，然而更亮的，是遮挡在白少半张脸上的银白色面具。

陆听安不爽地皱起眉头。他以为自己可以借此看清幕后主使的真面目，没想到这个大Boss，居然比他想的谨慎得多。

对着自己人他都戴面具。

这个被称作白少的，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在这到处都是霉味的地下室，他穿着一套浅灰色的笔挺的西装，扣子系到最顶上一颗，还系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这样的装扮没有让他显得死板老气，反而让人对人面兽心、斯文败类这两个词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的头发看起来乌黑又柔顺，随意地往后拨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眉毛、鼻子都被挡在面具下，只能根据面具的轮廓分辨出这是个长相不凡的人。

嘴唇倒是露着，唇色红润带着些许水光，笑起来时牙齿整齐又白净……

陆听安死死地盯着那张脸看，试图把所有能看到的都记进脑子里。

不知道是他目光太炽热还是别的，白少一双鹰眼突然凌厉地扫了过来。

那眼神就跟刀刃似的，片刻后，他漫不经意地收回视线，对着门口方向慵懒出声。

“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四月，把他眼珠子挖了。”

陆听安心头一震，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尖刀就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127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刀刃毫不留情地刺破表皮，察觉到刺痛的瞬间，小宝就费力朝后看去，而他只在光影中看到了一张模糊的女人的脸。

下一秒，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抓气球般抓住他的脑袋，那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直直地朝着他的眼睛刺了过来。

刀子刚扎入眼眶的时候，刺痛只是一瞬间的，就如同被毒蜂蛰了一阵，痛之后是麻，眼周所有的神经都有复苏，震颤着感受到刀的存在。锋利的刀子像剔牛骨髓般轻松地在眼睛里转了一圈，一挑，眼球掉出来落在那只干净白皙的手上，鲜红一片。

事情发生地太快，直到右眼空了，鲜血喷涌而出，滚烫的湿热液体淌了满脸，小宝才终于感受到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

“啊！啊啊啊！！！”

两只手紧紧地捂着眼睛，却止不住血，也抑不了疼。小宝从未受到过这般酷刑，疼得晕死在地上。

小宝昏迷，没有他充当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陆听安的世界刹那间一片昏暗。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灵魂被挤压揉扁后团在了一个狭小的盒子里，无法触碰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黑暗。

当视觉彻底失灵的时候，耳朵和鼻子就变得格外灵敏。他闻到空气中很快开始充斥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些许高档雪茄的冷烟味，似乎还有陈大嘴和老实男人被吓到的发抖声……

“咚、咚、咚”

皮鞋跟有节奏地打在大理石瓷砖上，由轻到重，由远及近。直到感受到耳边刮过一点风流，脚步声停下，头顶再次响起那个男人不带感情的声音，“这双眼睛，和他长得真像。可惜。”

冯四月手里握着那颗眼球，刚剜下来的眼珠子还是温热的，雪白的眼珠和深棕色的瞳孔，瞳孔还在震颤、眼球背面的红色神经甚至还在浅浅地跳动。

这里的所有一切都让人觉得恐怖，喜怒无常的幕后黑手、冰冷的屠杀工具，以及为了权势金钱不择手段的小弟……与梦魇常放出来的鬼怪不同，这里发生的事情太真实了，也正是因为真实，才让人打心底里发怵。

“好看的眼睛长在一个人身上就够了。”男人的语气中染上了些许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听在耳朵里却让人觉得冰冷，“四月，处理干净以后放到收藏室。”

陆听安动了动耳朵，不明白男人说的收拾干净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