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二,和林乐一约定的时间还差三分钟,于是躲在楼梯侧影里等待一分一秒过去。

手机屏保是两个女儿的合影,小姑娘甜甜笑着,穿春游的裙子,在阳光和芦苇之间调皮穿行。

她按熄屏幕,闭上眼睛默数,让数字麻木焦虑的内心,但眼泪仍忍不住向外涌,她抱着头蹲在台阶上,双手插进乌发间,浑身都在遏制不住地抖。

“我能相信你吗,林乐一。”她的嘴唇干燥发白,牙关轻颤。

楼外的车喇叭滴滴响,噪音惊醒冯展诗,她从臂弯里抬起头,又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四十四。

她走下楼梯,直奔升降梯前的房东。

房东用脚踩着升降梯和地面的连接缝处,不让电梯升上去,他也不知道为啥要这样做,反正牛波给了钱了。

身后的楼梯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房东回头一看,来人是冯展诗,有些心虚,赶紧缩回头装没看见,若无其事继续踩着升降梯。

冯展诗走过来,手里握着一件东西,说:“房东大哥,楼上牛大哥托我给你带个东西。”

“牛波?”房东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接,触碰到冯展诗的手,好像被锋利的东西划了一下,一下子缩回去,指尖被划了一道口子,还在流血。

冯展诗掌心握着雕刻了房东的脸的娃娃,指间夹着一片磨薄的小易拉罐拉环,就在刚刚交接时划破了房东的手。

血迹流到木偶脸上,此时九点四十五,她伸手将木偶亮在房东面前。

“什么东西啊,拿远点。”房东吓了一跳。

“你踩在这儿干什么?”冯展诗感觉他行为不合常理,伸手拉扯他,“你下来,不要踩着电梯,其他人坐不了了。”

房东拿了牛波的钱,又惧怕那俩人高马大的兄弟,自然不敢不办事,挣扎着不肯挪走,杵在那儿像个桥墩,冯展诗拉不动他,急声叱骂:“你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楼上要出人命了你知道吗?”

“啥?出啥事了?”房东一恍神,松开了脚,升降梯缓缓向上升去。

滴滴,滴,滴滴。

停在楼外不远处的车又在按喇叭了。响声的间隙和上次一样,很刺耳。

直觉让冯展诗起了疑心,她放弃和房东纠缠,跑到单元门前向外张望,顺手拆了堆在墙角的一把木杆墩布,踩掉布条,拿上长木杆反握在身后,循声摸出了居民楼。

晚上九点四十五,被林乐一踢到牛波面前的手机屏幕发亮,闹钟准时响起。

林乐一看了一眼灵体探测板。

游离态:0

已附体:1

数字没有变化。

“我能相信你吗,冯展诗。”

因为魇灵的计策是消耗囚灵木块,确认林乐一雕刻房东的脸后,它应该会离体,转附他人。约定时间是为了不用通过联络,也能与对方隔空配合,林乐一上来前就想过,以牛波的缜密,必然会先搜身缴械,与歹徒对峙,也很难再找到与外界联络的机会。

如果冯展诗已经给房东看了那木偶,却没有魇灵解除附体状态,就说明魇灵不在房东身上。

在电动车阿姨惊叫的同时附体的那一只魇灵,大概在牛波身上。

说明他在那个瞬间,产生过剧烈的情绪波动。

鼻腔里全是汽油的味道,不可能再拖延下去了,林乐一打算赌一把。

“牛波大哥,你在下午五点四十分,知道了你们想杀的那个人没死,对吗?”

牛波肩膀动了一下,后撤半步,攥着打火机的手越发用力:“你……”

他轻微的身体反应已经让林乐一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们把中奖人推下山顶,熟人作案,杀人夺财。

牛波那一刻的剧烈情绪波动,极有可能是因为接到了电话或看到了消息,得知那人没死,居然被抢救过来了,可以指认他们。

林乐一立刻抓住了谈判的筹码,对牛波伸出双手:“你看,那个人并没死,你能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