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一俯身透过车窗瞧他们,低声嘀咕:“伤了你,还想让我别记恨?春秋阁,我记住了,改日上门踢馆,要他们把镇阁之宝都拿出来孝敬我。你的伤怎样了?躺下来,我给你看看。”

梵塔问:“小伤而已,等会到站找地方休息再说。那白鸟还活着吗?”

林乐一立刻收起怨念,脸上只剩纯良稚气,把受伤的疏影霜雀费力端到桌上,抚摸它头顶的梅花枝,白鸟亲昵用头顶和尖喙蹭他的手心。

“其实杀戮在新世界稀松平常,你救不下所有生物,连救世主都做不到。”梵塔支着头说,“泛滥的善良在新世界没有意义,你甚至也是被捕食的一环。”

“我知道,我也不止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但每次有活生生的东西在我眼前陨落,也还是触目惊心。它因为我才飞下焰顶山丘,我不想它因我而死。”

“它不飞离焰顶山丘,也会被雪崩掩埋。”

“无所谓,我只图心安。”

林乐一忽觉手背一凉,发现皮肤上隐现梅花图案,但始终在闪烁,最后消失了。

白鸟尝试给予印记失败,伸着鸟头寻找问题根源,终于发现了林乐一右臂上紫绿偏光的臂环印记。

这人类已经被其他畸体捷足先登了,螳螂的印记。

白鸟伸长脖子,鸟头顶到梵塔脸上,怒目瞪着他,嗷嗷乱叫。

“蠢鹅,那不是我的印记。”梵塔懒得和只鸟废话,转过头面向车窗,“是魔花螳螂的印记。”

林乐一扶着手臂印记,抿唇沉默。

想着刚刚的表现是不是不够好,没想到对手会这么难缠,没能保全梵塔毫发无伤,他很失望吧。

父母兄长的死并非意外,他明白。只是一直以来真相非他能力可查。鸾红先生给出的线索指向隋姓,那是千百年传承至今的正统灵偶世家,是普通人一生望尘莫及的隐门望族,连斗偶大会上都难见他们踪影。

蝼蚁皓月,天堑之隔,未免太不自量力,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白鸟恢复了一些体力,扇动残破的翅膀,飞到车顶的大洞边缘,在忙碌修车的念珠球之间单足站立,鹤立鸡群,细腿上打了夹板的位置生长出梅花色的触丝,修复着折断的骨骼,它久久眺望着列车后方,一动不动。

它美丽的树形尾羽全部折断遗失了,一身斑驳血迹,站在风中单薄得有些可笑。

林乐一仰望头顶迎风而立的白鸟,不敢深思当它回到同类中去会受到多少白眼排挤。

“刚刚那猎人说得不错,不要同情畸体。”梵塔说,“畸体的坚韧远超你们想象,从不自贬,只要畸核未毁,还有一息尚存,就能重新站起来。”

寒风凛冽,在白鸟尾部结成冰霜,它尾羽断处在延伸,仿佛春来花发,生机重现,墨色梅枝交错伸展,相互虬结,差不多到时候了,白鸟抖动尾羽,庞大梅枝舒展,顶着扑面而来的狂风,敲击翅翼的冰雹碎雪,红梅竞相绽放,远超孔雀开屏的胜景。

它舒展羽翼,借风而起,红梅飘散。

林乐一双手搭在自己双腿与假肢的接缝处,目不转睛凝望风中飞翔的霜雀,恍惚自己也乘上一阵好风,扶摇直上青云,彼时困顿不足以成永恒桎梏,心之所向,蓄羽待发。

*

迦拉伦丁站在列车的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梳洗整理,啧啧感叹:“哎呀,好一位花容月貌的绝世美人儿。”

等他孤芳自赏结束走出洗手间,列车已经不知道开过几个站了。

“停车了?”迦拉伦丁望望窗外的风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太像站台啊。

他打开车窗跳出去,发现铁轨上只剩这一节车厢,车头自己开走了。

“??”

车顶上单足站着一只白鸟。这不是焰顶山丘的疏影霜雀吗,好大一只,鸵鸟似的。

白鸟伸长脖子凑到迦拉伦丁身边探查,物种正确,气味正确,狠狠叨他脑袋。

第37章 疗伤

“让我看看鸾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