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侍卫迟疑道,“若是军报中断,恐怕大人金蝉脱壳之计会败露……”
顾荇之闻言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这样有可能会提早暴露他的计谋和行踪。可事到如今,他能期望的怕是只有徽帝忙于对付宋毓,而疏于防范了……
一向成竹在胸的人,面对这样的绝境,此刻也是没了底。
他已经竭尽全力在阻止内战的爆发了。若还是不能避免,他自当继续奔走,为国为民。
思及此,他抬头看了看窗棂上的那一抹纤月,倏地抬了抬嘴角。
还好她是安全的。
花扬是被车轮下卡着的一块石头给晃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扑入眼帘的便是花添那张冰冷淡漠的脸。
她本能地想反击,然在抬手的那一刻却听到了几声铁链相擦的脆响。花扬低头看过去,发现他们居然把她锁起来了。
“不是我要锁你,”花添冷冷地道,“是你男人要求的。”
花扬咬咬牙,斜睨着她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听那顾和尚的话了?”
花添撩了撩头发,从怀里摸出一包剥了壳的栗子,另一边递了杯热茶到她嘴边,淡淡道:“我不听他的,我听宋毓的。”
“哈?”花扬抬眉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宋毓呢?”
花添倒是坦然,将手里的栗子颠了颠道:“宋毓现在是我的主雇。”言毕她又补上一句,“他不在,先走一步,回易州聚集兵马了。”
“聚集兵马?”花扬怔住,又问,“所以,他和顾荇之到底是要干什么?”
“无可奉告。”花添道。
“嘁。”花扬翻了个白眼,讪讪地道,“你还能给宋毓干活,看样子还真不挑。”说完她眨眨眼,见花添的脸上倏然泛起一抹潮红。
花扬觉得今天的师姐怪怪的,可现下最紧要的事不是探究师姐,而是想方法脱身。于是她将自己挨过去蹭花添,放软声音唤了句:“师姐”
“停!”花添伸手制止她,撇嘴道,“公事公办。”
车厢里的气氛霎时有些凝结。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有侍卫急匆匆地跑来,隔着车幔对花添拜道:“姑娘,方才停车的时候长平郡主说去小解,跟着她的侍卫来报,找不见她人了。”
“不见了?!”花添猛然撩开面前的车幔,低声抱怨道,“当真是被宋毓给宠坏了,这一路上就没见她消停过!”
侍卫见她生气,也不敢反驳,立即忐忑地低了头,一副服帖顺从的模样。
花扬:“……”
师姐好像变得已经不是以前的师姐了。
花扬愣住,只觉花添消失的这些日子里,她是不是跟宋毓发生了点什么。不然宋毓那个奸诈的人,怎么会放心让她护送自己和宋清歌去易州,甚至还把路上的兵权都交给了她?
不过不待她细想,花添便无奈地跳下了车,领着侍卫走远了。
外面的火光逐渐远去,周围又安静下来。
天杀的顾狐狸老和尚,竟然害她昏睡两日才醒。是算到她醒了就要跑路,所以先饿她两天让她前胸贴后背,没力气是么?!
花扬气得呲牙咧嘴,在心里把顾荇之全族都问候了一遍,却只能像条死鱼一样地躺在马车里,用下巴去拱花添留下的那包栗子。
车幔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花扬抬眼,只见宋清歌笑嘻嘻地探了个头进来,乖巧地唤了句:“师父。”
她跳上车,将横躺的花扬扶起来道:“师父别怕,我来救你。”
言讫她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开始割花扬身上的绳索,一边割,还一边从怀里摸点心往花扬嘴里塞。
很快,花扬被绑缚的双手就解开了。
她甩了甩酸软的胳膊,方想站起来,却见自己的腰上还系着一条细长的链子。不用问,这必定又是那个可恶的老狐狸交给花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