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泽努力地环顾四周,但什么都没看见。
在床边坐下,才想起了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这床榻的高低、床铺的触感乃至被子的厚度,都与他从前在人间用的没有区别,那时都是时崤亲自布置的,如今这个,想来也是。
浮泽又对着黑暗很轻很轻地唤了一声「时崤」,尾音微微荡起回声,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与他想的太不一样。他爬上床,把自己蜷着裹进了被子里。
在时崤身边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早已不再惧怕黑暗,原来还是怕的,从孤身踏进黑暗中,再到被康沅领着穿越鬼群,一路上他的心脏都跳得又重又快,坐下来了,才发现手和脚都在抖。他只是不怕时崤,或者说有时崤在的时候,才不怕那些未知的黑暗。
浮泽想自己点上烛火,但抬起手,几次尝试调动仙力,指尖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是不应该的。即使他身处鬼府,作为仙君的力量也天然要比鬼力高半个等级,两种力量相冲之余,后者绝不应该压制他的仙力。
这儿处处都充满了怪异。
浮泽心事重重地把手缩回被中。
太安静了。
等了又等,模糊的感知只够浮泽判断至少过了半日,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精神稍微松懈,困顿就涌了上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一次惊醒,却是康沅在外头敲门。浮泽疲惫坐起,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见康沅推门进来,头一句话就是问:“他呢?”
康沅避而不答,只把手中托盘放到桌上:“这是鬼府特有的冥花露,仙君若是渴了,可以浅尝。”
浮泽顿了顿,强撑起精神来:“我睡了多久?”
“已经是第二日了,仙君。”
“时崤……”
却被康沅提高了声音打断:“殿下吩咐,请仙君稍加等候。”
他恭敬地往门外退,语气依旧是毕恭毕敬,“门外有小鬼值守,仙君有其他需要的话,可以命它们转告属下。”
门大敞着,外头微弱的光线投了进来,倒显得房里的黑暗像是刻意营造。
浮泽抓到了一丝清明,猛地惊醒了,坐直了身子急忙唤住康沅:“暗中难以视物,劳烦大人为这房中点上烛火。”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试探。康沅自然有所察觉,各种借口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全然吞了下去,片刻后,鞠躬作揖,如实回答:“抱歉,这是殿下的意思。”
石门又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