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是因为爱,只是愧疚、怜悯,只要他对自己有任何一点的感情,就会再来的。
他连离开之际都要赖在自己怀里,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呢?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没有马上来也没关系,时崤知道他的仙君就是这样的性子,需要有一点时间做心理建设。只要浮泽再迈开半步,他就能让他再也不会离开自己身边。
时崤充满着这样的期待。
在这份期待里,他亲手在鬼府复制了一间他们的小家。一遍遍走着从鬼门到小家的路,一遍遍地规划着要如何迎接他可爱的浮泽。想到浮泽看不见,也许会怕,便又点起了很多很多的灯。
只不过,尝过了无限接近于相恋相依的生活之后,再独自回到黑暗中等待的是日子实在太过难熬了。
最初几日,他尚且还能沉住气待在王座上等,后来衣服上残留的气味慢慢消失了,便常常到小路上盼。
他花了许多时间做了一条链子,皮革裁了最柔软平整的料子,链条是一个环一个环亲手扣上的,他想,等到浮泽来了,要用这条链子把自己和他锁在一起,让他再也不能丢下自己。
链子做好许久,浮泽还是没来,反复算了无数遍,才确信原来等待早已超出了他预计的时间。
时崤站在鬼门边上,在夹道两侧燃起更多更多的灯,生怕浮泽认不得路的方向。
可是浮泽依然没有来。
怎么会没有来呢?
时崤心里空落落的。
成群的黑鸦出去了好多趟,带回来的消息都是贫瘠的,仙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件,三界都在有序运作中,找不到任何能够把浮泽绊住的借口。
最后一只黑鸦复完命离开了,时崤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把玩自己手中的腾角刀,过了一会儿,却突然抬手,把刀尖刺进自己的胸膛里。
浓郁的力量像瀑布一样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附近的散鬼们纷纷尖叫窜逃,时崤握着刀柄斜向下一划,便在自己胸口处划出一道深长的破口,血染红了整个上身,有血珠溅到边上的火盏里,被烧出刺啦的声响。
普通的刀伤不了鬼,所以只能是腾角刀。但是有点疼。
时崤皱着眉,拉下自己的衣领,拉开伤口检查自己的胸腔。
他就是想看看那里头是不是缺了什么而已。因为总感觉太空了,很难受,什么都没有缺,便又将之合上了。
腾角刀造成的伤口好得很慢很慢,时崤记得上一次,他是靠着浮泽的魂气才得以好全的。
所以并不用心疗伤,每日仍痴痴地等。可是又等了许多年,久到那个伤口都自然愈合了,他的药都没有来。
浮泽为什么不来?怎么敢不来?
难道十世的付出,终究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一点点感情吗?
难道那些甜言蜜语,又是他妥协的做戏吗?
时崤突然就生气了。
他跑到自己布置的小房间里,对着熟悉的布景,对着留有浮泽痕迹的家具自渎,压着声音,一遍又一遍亲昵地叫着「阿浮」,放任滔天的思念把他淹没,再把精液射进浮泽用过的杯子里。
发泄后,思念又变成了痛,他竟然也会伤心,对着杯子道歉,对着床褥道歉,对着远在仙界的浮泽道歉。
怕浮泽闻到这些污秽味道,便再一次划开胸膛,让血液清洗满屋的罪恶。
上一道伤口还没好全,肉是嫩的,再被划开第二次,就疼得厉害。时崤闭着眼,又把那道伤口撕大了一点,痛到站不稳了,坐在地上,想的依然是浮泽。
这样的伤口,总该让浮泽愧疚了。只要他愧疚,就会来了。
康沅察觉到危险,赶来劝过几句,话里话外无非是提醒时崤小心魔化,步圭风后尘。
时崤瞥了他一眼,忽然就笑起来了,问:“如果真的魔化了,你说他会不会来鬼府押我去蛮荒呢?”
康沅无语:“到时怕是天帝也难制得住您。”
康沅走了,时崤还坐在一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