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泽不由想起自己以前透过屏障见过的那些鬼,惨死的、吃人的、没有神智的。

时崤察觉到他的不安,悄悄把手握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点上囚车,鬼力注入,圭风便被无形的力量往后掀倒,暂时没了声息。

“鬼异变则入魔,而魔异变会如何,目前谁也不知道。不过别担心,他暂时还有一段距离。”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浮泽看着囚车,心中逐渐凝重:“还有多久?”

时崤摇头,没有正面作答。

“不拖拉的话,或许能在异变之前把他送进蛮荒所以快走吧,趁着人间现在还未天亮。”说罢,便自顾自结束了话题,拉着他的手一同走向队首。

浮泽沉默下来,没有继续追问。

但也不再试图挣脱。

没有送别,一行人悄悄出发,踏上天帝打开的法阵,金光流转,再睁眼时,已经凭空出现在了人间。

此行人数众多,再加上圭风囚车所用材料与术法相克,现有的法阵并不能将他们送出太远,落地是某个沿海小镇,迎着昏暗月光,不难辨别周围是一处荒林。

浮泽将几丝仙力灌入风中,大致感知了一下周围环境:“此地距离海岸只有三日脚程,但是百姓密集,不便用术法驱车。”

时崤若有所思:“无妨,扮作出行的旅人便是,有囚车在旁,不用术法才是最稳妥的。”

天兵领队正在指挥部下分头检查囚车,他正是前些天跟在时崤身边的其中一位,大约是相熟了些,闻言也抬起头来表示认同:“殿下说得在理。”

时崤对他报以赞许一笑,“本座与仙君乔装成旅客,囚笼可以假做货物,诸位天兵则是车夫与随车护卫。待会天亮,还有劳诸位分头置办马车与其他行装。”

领队抱拳领命。

正要退下安排,却被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仙君叫住:“大人留步。”

浮泽看向时崤,只是一眼,又极为不自然地垂眼避开对方的目光:“虽然只有三日,但囚犯太过危险,不该贸然离开视线。还是置办一辆大马车吧,内间恰能放下囚笼,你我守在外间。”

“外间是凡人丫鬟小厮坐的地方,空间狭小逼仄,仙君尊贵,怕是不妥。”天兵一愣。

浮泽平和地摇摇头:“我等此行的唯一准则便是守护三界众生的安危,没有尊贵一说。”

“仙君思虑周全,就这么办吧。”时崤适时插进话来。

浮泽下意识转头,便见对方已经走近到自己跟前,天边刺破黑夜的第一束微光洒在他的侧脸,更凹陷五官俊朗非凡。没有笑,也没有压迫,那双眼里满是认真,有一瞬间似乎并不太像阴邪的鬼王,倒像画像中那个正气凛然的将军。

“沿海多有富商往来,马车豪华些也不少见,仙君说得没错,守住囚犯才是第一位。”

“是,属下马上去办。”

集市不远,天兵乔装成普通家丁分头而去,很快就将东西准备妥当,回来后又合力将囚笼安置进马车里,浮泽抽空去换了一身粗布白衣,再回来时,恰见时崤钻进马车检查,侧身扶在车门边上,对着天兵交代什么。

他也没有娇气,将华丽鬼袍换成了普通素雅的衣裳。说话间,另一手时不时敲在囚笼上,警告躁动的圭风。

不知是不是浮泽的错觉,从踏上人间的那一刻起,时崤就变得……无法形容的严肃。

虽然还是有说有笑,但在正事面前,却彻底收起了一向的慵懒与轻佻,展现出某种上位者的魄力,总是能冷静又迅速地将所有事情都办得井井有条。

浮泽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矛盾。

撇去那些私事,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这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

那头,时崤结束了对话,抬头便见浮泽一身书生装扮,表情呆愣,像极了从前的宴江,心中一动,挂上笑容跳下马车,大步走到他的跟前:

“马车还得稍微改造一番,内间需要加固与封窗。方才我见放下囚笼后还有剩余,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