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晴夜。

“秦淮河畔摘星楼赏月最好,”他收回视线,“谢府比不得。”

陆令从叫他逗得弯了眼尾,直摇头:“今儿是七月七。”

谢竟闻言一愣,眼睫颤了颤,再次望向窗外。

“连‘私会共浴’这样了不得的事都做过,七夕若不在一起,多说不过去。”

谢竟转过脸来,如临大敌地盯着陆令从,试图从他表情中寻出一点疯了魔的痕迹。

陆令从煞有介事地与谢竟对视良久,等到对方微蹙着眉,欲言又止的时候,才绷不住笑了出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咱俩快三十日没见,算下来足足二十二年,”他扳扳指头,“你至不至于这么苦大仇深。”

谢竟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直到听到陆令从摆手道“不逗你了”,才面色稍霁。

“来找你确是有正事,”陆令从站起来,“有个老相识那里有些消息,还算靠得住,可以一听。”

谢竟微仰起脸望着陆令从等他开口,后者却向他勾了勾手指,道:“人比你心眼还多,离了自家地盘半句都不肯漏的,一听我转头要来告你,便封了口,说要不带你上她那里一回听完,要不就干脆再别想听。”

他的神色不似玩闹,谢竟本来所剩无几的信任又有些动摇,皱眉问道:“在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陆令从上前两步垂手牵住谢竟的腕子,作势要拉他起身,“况且你不也有话要对我讲?心里藏不住事,都写眼里了。”

昭王来时不拖家不带口,一个人一身轻松上下自如;可去的时候多了小谢公子这个拖油瓶,檐上功夫便施展不得了,只能猫腰踮脚,一通声东击西、七拐八绕,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两人绕到谢府南院围墙之外,谢竟就见在道旁杨柳下拴着匹骏马,和它的主人一样浑身雪白,不见半丝杂毛,正不声不响温顺地候在那里。

陆令从解了缰绳,让谢竟撑着他的小臂先上马,随即自己也翻上去,从谢竟肋旁伸手过去,拢了拢白马的鬃毛,介绍道:“这是猗云,昭王府侧妃之一。”

谢竟听他在耳侧语声带笑,挑眉:“之一?”

“另一位是幸存下来的第四只鹦哥,”陆令从催动了马蹄,“不过那个太聒噪,所以我宠这位多一些。”

更受昭王宠爱的“侧妃”当之无愧,四蹄如风,二人一马迅似流星地穿行于街巷间。谢竟虽来金陵时日不长,但当然也知道他家就在秦淮河畔,此时看着眼前略显模糊的景物,对他们的目的地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你真要去摘星楼?”

“是‘我本就要去摘星楼’,”陆令从不高不低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话却没个正经,“你能提前猜到,这说明咱俩心有灵犀。

摘星楼是秦淮河畔歌馆花楼里段位最高的所在,起的名虽不像个风流地,但说它是京城头号销金窟却也毫不为过。只卖艺不卖身的头牌比比皆是,叫王孙公子们挤破了头想要一睹芳容的花魁更不在少数。

谢竟当然知道陆令从不可能驾着“爱妾”专程带他来这里玩乐,但也忍不住暗想,昭王殿下倒真是交游广泛,居然还有拿烟花巷当“自家地盘”的老相识也不知到底是老相识还是老相好。

正赶上七月初七,楼里比平日还要热闹嘈杂,罗轻烟暖、莺啼燕啭,酒气揉了脂粉香,无孔不入地侵人七窍,半层台阶没上完,骨头倒先酥了一把。

陆令从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进了门还不等站定,便立刻有下人迎上来,知情识趣不动声色,引着人直接就往后院走。谢竟从没踏足过这种风月场所,只能默默跟在陆令从身后,一声不吭地装个大尾巴狼。

下人将他们两个领到临水的露台,躬身礼道:“殿下稍安勿躁,萧姑娘就来。”

哟,谢竟心说,还是姑娘呢。

小巧玲珑一张石桌上摆了酒和几样零嘴,显然早知有客。出于礼节,陆令从和谢竟没有入座,只是并肩立在栏边候着主人归来。

露台开阔,弥散开几分暑气,连带着前院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