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琪垂着眼,指尖轻微摩擦过花篮提边,脸侧被雨水湿润,苍白的如同薄弱百合。
被丝带绑好的黑发乖顺的垂落胸前,她注视着草坪,轻轻抿唇。
孟思危先生是会说中文吗?
叶安琪习惯性地低头看向金属方牌,她的姓名直译印刻在上方,清晰显眼。
她抬起手腕,指尖捏过方牌上的英文,擦去金属上的雨水。
十分钟的路程,因为沉默的气氛而显得格外漫长。
在快要走到玻璃花房时,叶安琪微抬起眼睫,视线扫过孟思危冷淡的侧脸。
男人目光平视前方,眉骨掩覆在暗淡的光影中,看不出情绪。
衬衣右肩被雨水淋湿部分,水渍缓慢变深。没有一点狼狈迹象,反而更显绅士矜贵。
叶安琪目光稍顿,很快收回目光。
雨伞边缘挂落着细长雨丝,不断向下坠落。
被雨雾虚化的玻璃花房逐渐清晰。
叶安琪走到玻璃门前,侧身看向孟思危。
她与孟思危先生身高相差太多,说话的时候不得不仰起脸。
“孟思危先生......”
温吞的语句稍微停顿,她抬起眼睫,继续道:“谢谢您送我回来。”
女仆制服已经湿漉,白色领口向下折叠,柔软的颈部皮肤微微露出。
光影是阴沉悬浮的灰雾,苍白的皮肤变成唯一明亮的色彩。
孟思危低眸,低声回应:“不用道谢。”
他并没有收回目光,瞳孔中的深色融入眼底。
叶安琪捏着花篮,再次低下头,思绪迟疑几秒。
已经是第二次道谢,她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提起的话题。
需要主动道别吗?叶安琪有些犹豫。
但孟思危先生似乎并没有要告别的意思,她主动提出,显然不够礼貌。
叶安琪拿不准孟思危先生的想法,只能保持安静。
她微微抬眼,目光试探性地看向孟思危,视线却直接撞入他浓稠的眼底。
如同一瞬间,坠进没有任何光点的深海。
叶安琪下意识反应是避开视线,眉眼间浮起不太自然的神色。
孟思危眉眼平静,仿佛并没有察觉叶安琪略微慌乱的目光。
瘦削的指节握着伞柄抬高,他转眸看向右侧的玻璃花房,最后将视线转向叶安琪。
“你可以进去了。”
低沉的嗓音停顿,尾音微微拖长。
“小兔子。”
声音落下后,叶安琪原本低垂的眉眼忽的抬起,瞳孔中浮起浅浅的疑惑。
她安静两秒,小声应答:“好的。”
温吞的语句逐渐变轻:“再见,孟思危先生......”
她说完主动走向右侧,低头推开玻璃门。
......
花房内是温暖的热流。
盛开的花枝静止垂落,与玻璃外凌乱的羽毛草截然不同。
叶安琪转脸看向花房外,在雨水朦胧的玻璃中看到孟思危先生的背影,缓慢融入昏沉的雨雾中。
叶安琪目光怔怔,小兔子这个称呼的由来,是因为她看起来比较弱小无助吗?
叶安琪猜不透孟思危先生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做出孟思危先生是一个好人的判断。
无论是将她从森林救回,还是这次送她回玻璃花房。几乎是除柏得温以外,从她幼年时期起接受到的最多帮助。
但叶安琪不明白的一点是孟思危先生靠近时,她会立刻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她垂下眼睫,看向手中的花篮。玫瑰被雨水淋湿,沾染着透明水渍,颜色依然绮丽。
也许是因为那个梦境带来的错觉吗?
.
阴沉的雨季并没有结束,叶安琪照例完成日常工作。
她带着被换下的花枝走过古堡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