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那样大的雪,她血淋淋出来,只怕早就冻死了。”
陆流莺怔住:“我从前见她,她分明失忆了,不认得我了,如今重伤顾兰因……”
“她是怕连累你,不过说什么都晚了。”
鸣玉将酒水洒到河中,冷笑了一声:“顾兰因伤得好,我看他那个儿子,也是个薄情寡义的。”
陆流莺抬眼看着他,就见鸣玉将一包粉末丢到了火盆里。
陆流莺道:“你要毒死他?”
鸣玉只是摸着自己手边上的刀,意味深长道:“他们打断了秋银的腿,我可不会让他们好过。”
隔日就是除夕,二更天后,有船靠岸。
天一明,城门一开,人陆陆续续下船。
从徽州来的一行人进了城,顾老爷跟周氏生怕顾兰因有个好歹,先带了几个贴身的丫鬟长随去六元巷子,叫其余人等找个客栈修整。
他们到了门首,门子倒颇有眼力,听说是家里的老爷,哪里敢拦,连忙开门。
那一头,厨房里已经熬好了药。
不知道是不是成碧的点拨,如今冬郎也不在外头徘徊了,他去顾兰因床前端茶送水,眼眶整日都是红通通的,像是悔极了。
顾兰因不提何平安,他也不提,父子两人像是都忘了这么一号人。
早间雪水融了,天比落雪前还冷。
穿着霜白袄子的小童端着药进来,嘴里道:
“爹,喝药了。”
顾兰因脸色苍白,身子一动,扯到伤口,仍是疼得厉害。
冬郎吹了吹药,把碗递到他跟前。
不多时,就听见啪地一声响。
“爹?”
碗摔在地上碎了个稀烂,站在原地的小童呼吸一滞。
大口大口的血洒在被褥上,顾兰因神色痛苦至极。
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冬郎手指颤了颤。
他看着地上的残渣,心跳剧烈,险些喘不上气。
“乖孙,你怎么……”
那一头,周氏跟顾老爷匆匆上了楼,推开半扇门,就见冬郎小小一个人站在那里,像是冷得厉害,周氏喊了他一声。
那瑟瑟发抖的小童转过身来,魂像丢了大半。
“我爹”
死了吗?
话未说完,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紧跟着不省人事。
风从窗外卷进来,屋里这一刻竟分外安静。
第140章
除夕过后, 六元巷子里抬出一副棺材,旁人猜东猜西,最后听说,死的是去年才入提刑按察使司的顾副史, 纷纷唏嘘不已。
只是事已至此, 无可奈何。
顾老爷跟周氏离开时将孙子一并带了回去,这六元巷的宅子则留给成碧等几个家人照看。
那一日江边渡口, 成碧在岸上送别众人, 看着白泷带着小韭离得越来越远了,忍不住呜呜哭出声。
京中少爷的铺子、各项生意, 都还要他来料理, 成碧边走边回头, 正月里处处都是热闹的,偏他觉得孤单极了。
小少爷好心办坏事,谁也不会怪他, 但一想到少爷跟何平安,成碧心里就会冒出一股酸涩感。
他回了宅子,里面六尺等人也跟着一块回去了,就留下了莺哥樱草等人。
成碧买了些黄纸元宝, 在蟾光楼前烧了个干净。
风卷着灰烬, 轻而易举飘过了墙头。
成碧望着风去的方向,守在原地,怅然若失。
……
五月里, 船到江南, 一路走走停停, 顾老爷先到了马衙。
他替何平安修了家里的两座坟, 再去打听九尺的行踪, 得知她并没有回来,心下觉得不对劲。这时候山明才偷偷地把当初干的事告诉了他。
顾老爷听罢,叹了口气,一夜之间,头又白了许多。
他在马衙的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