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唇,浅浅一笑,李青芝应了一声,脚步欢快走了。

范凌没有错过少女那裹着融融春意的明丽浅笑,心房剧烈震颤了一瞬,久久不息。

直到那道看着纤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范凌才找回了自己素日来的平稳。

脑中忍不住将刚刚的那一幕回荡了好几遍,木雕都被他刻坏了都没注意到。

还是惊蛰倒完水进来,眼尖瞧见了,提醒了一句,范凌才如梦初醒一般,拧着眉头看着手中差点被削掉半边翅膀的苍鹰。

“安寝吧。”

没了兴致继续刻,范凌往床上一翻,连被子也懒得盖便闭上了眼。

“虽是仲夏,郎君好歹也盖一盖肚子,万一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惊蛰知道自家郎君有夏日不盖被子的习惯,小时候没少因为这生病,虽然如今长大了没再轻易感染风寒,但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睡你的去,莫管我。”

仍是半点不领情的话,惊蛰听了许多年。

东厢房里,李青芝从水缸舀了一盆水,又从厨房找了个稍微看着干净的帕子。

好些天没沐浴,李青芝早就受不了了。

但目前着实条件有限,她只能关起屋门,用湿帕子将身子细细擦了一遍,才安睡下来。

虽不是正经沐浴,但李青芝宁帕子时仍旧带起了不小的水声,那淅淅沥沥的水声轻易透过了一堵墙,飘到了正在床上阖目酝酿的范凌耳中。

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但那股布料划过肌肤的声音涌过来,伴着细微的拨水声,范凌顿时明白了隔壁在做什么。

思绪不敢深入,干脆扯过一旁的薄衾往头上一盖,才止住了那声音。

擦拭完,李青芝身子爽利了许多,收拾完周遭,终于躺上了许久都未曾躺过的床。

本打算想一想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然脑袋一沾上枕头,火速便睡着了。

临睡前的最后一刻,李青芝想着,自己明日应当早起侍奉东家。

像家中世子阿兄房里的丫鬟一般。

哪里像个丫鬟

然到了第二日,天光大亮,李青芝才悠悠转醒。

揉了揉迷蒙的睡眼,李青芝目光怔怔地看着床帐,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挨到床上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是哪。

直到外面传来东家那个随侍熟悉的声音,李青芝才将思绪招回来。

是的,她给自己找了个东家,她从此以后不用颠沛流离、忍饥挨饿了。

想到这,李青芝心头酸胀。

然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日光,她便笑不出来了。

瞧着日头,少说也得巳时了,那东家岂不是早走了?

想到昨夜自己挂在心头的事,李青芝便是一阵羞愧。

忙不迭穿上衣裳,将满头乌发简单盘起,用一根有些发白的青色发带将头发绑着,慌慌张张出了房门。

庭院虽小,但因着人少倒显得空旷幽静,墙边草木葳蕤,玉兰花零零星星落在地上,花瓣洁白无垢,让人忍不住想要拾起。

然李青芝此刻是没有心思了,她作为一个丫鬟,居然比东家起得都晚。

昨夜那个叫惊蛰的少年正在马厩刷马,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看起来颇为快活。

“惊蛰小哥,大人呢?”

洗漱都没来得及,李青芝便小跑到了马厩旁,面色羞赧。

惊蛰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瞧,又是一番惊艳。

夜里不比白日,惊蛰虽能辨清那小娘子是个貌美的,但终是不如白日看得敞亮。

白如雪细如瓷的肌肤,樱唇桃腮,还有那样一双盈若秋水的剔透眼眸。

怪不得,怪不得啊!

他此刻无比能理解郎君,换做是他,遇上这样一位可怜兮兮的小娘子,他也会忍不住领回来的。

傻盯着看了好几息,惊蛰瞧见小娘子面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