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浅已经没有力气再想了。
他一晚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的,酸苦的胃液和辛辣的酒精从喉咙中灌出来,呛进他的鼻腔。
他整个人像是泡在黏腻的液体中一般,和那个滚在酒水里的酒瓶一样。干呕使得他通红着眼眶,呛咳得他涕泗横流,他只觉自己已经不仅是心脏,浑身上下全部都痛得厉害,痛得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然后他被捞起来摁着,坐在那里颠簸。
这是他之前最不喜欢的一个动作。每次他都要软着嗓子求好久,陆盛阳才愿意换一个。
可他这次求不动了。
甚至辛辣的酒精刺激得他肠道滚烫带来的灼热痛感,他都快要感觉不到了。
他已经神志不清,连花洒对着他冲刷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一身浓烈的酒气终于被洗去,他再也没有丝毫力气动弹,脸颊上因醉意泛起的酡红很久未散,呼出的热气连带着已经不会吞咽了的口水沾染着那双更红的唇瓣,从他唇角处晶莹的留下。
柯浅早就瘫软在了各种地方。
可陆盛阳却像着魔一样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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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柯浅只觉得,或许自己也已经疯了。
亦或者是那酒精度数太高,直到他现在都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他再次听到陆盛阳凶狠又赤/裸地威胁。
说他要是敢找别人,他就算N*进去,也能把他洗干净。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跪在床边喂他喝水吃药的陆盛阳,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问:“陆盛阳,”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不然你怎么像条狗一样,这么着急宁愿乱撒尿也想要占地盘呢?”
那一个瞬间,陆盛阳只觉得心口被猛地一撞。
他一直以来师出无名的焦躁和不安仿佛终于有了缘由。
他所有失控的来源就这样被人轻易地戳穿,笑着给他下了判词,或许就是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喜欢。
他觉得自己的胸膛仿佛都被剖开了。打开坚硬的肋骨,将自己的心脏彻彻底底地、血淋淋地暴露在另一个人面前。
不可能。
他不可能会拥有这个东西。那是早在他自幼起,就被他的亲生父母早早就掐灭了的良知。
这绝不可能!
陆盛阳出声反驳,他不再笑了,只别开视线冷淡开口:“你想多了。”
可柯浅一错不错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打着他的灵魂,审判着他没来由的罪恶。
柯浅明明是在笑的。
可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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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多了。
宿醉后爆炸般的头痛欲裂都抵不过这一句,疯狂地撕扯着柯浅的心脏。
他看着那个人冷淡到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脸,却和他做尽了世间最亲密之事,哪怕暴烈至极。
可是,到底为什么……
柯浅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快要变成他根本不认识的样子。可事后的温存又使得他陷入前美好的回忆中。陆盛阳那副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看他的样子和此刻的冷漠重合,让柯浅觉得无比割裂。
是他真的疯了。还是这个世界全部都是假的。
是他爱到疯魔已经出现了幻觉,还是在他被陆盛阳小心翼翼抱起来的那一个瞬间,他是有被人心疼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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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盛阳的抱歉和解释都说不出口。
在他触碰到柯浅的那一瞬间,他看到柯浅低着头要躲避开他的手的下意识动作,那股无名的焦躁与怒火更甚。
他不想告诉他昨天他不是来签订契约情侣协议的,那个人他根本不认识。
柯浅是他什么人啊,他用得着和人报备这些吗?
关系已经结束了!他找谁不找谁都是他的自由,柯浅凭什么管他?!就凭他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