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判断是在经历重大打击或者变故下所引发的抑郁情绪,没有引起生理病变,等过一段时间再来复查,注意保持心情愉悦,暂时远离刺激源。”

简而言之,就是当好好一个人人被压抑久了情绪突然爆发之后,问题并不是出在这个人身上,而是出在这个人所身处的环境之中。

而刺激源是什么,不用点破,二人都心知肚明。

“他的安全秩序被彻底打破,短期内很难很快修复,他需要时间。”

他需要时间重新建立起一份自己与世界的安全边界。

也需要时间重塑他与他人之间所有的认知与信任感。

就在陆盛阳艰难开口,还是表示想带他回家,说他不放心他这个状态一个人待在家里。他向他保证,他可以做到不被允许便不踏入他的房间一步。

柯浅茫然了一会儿,这才垂下头来很轻地笑了一声。

“不了吧。”

“我觉得我还是离你远一些比较好。”

“不要拿我当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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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盛阳已经不记得他是怎么把柯浅送回家的了。

他只知道,自那日过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柯浅,连声音也听不到。

他用酒精麻痹过自己的神经,无数个夜晚里他坐在阳台,燃尽了一根又一根明灭的香烟。

他整宿整宿地喝得烂醉,他自言自语,他说:他好怕我。

他说,他就知道的,他早就知道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在亲手往那个人手里递刀,刀尖永远朝向自己。

他之前从不肯将自己那把刀递出去,不愿给任何人可以伤害自己的机会,他甚至决绝地不肯接过任何人递给他的刀。

可他从未想到。

原来他早就已经握上了柯浅那把,在他自负的以为他这么做也是为他好的时候,将人割得痛不欲生。

他听不了柯浅的拒绝。

他极端又变/态的掌控欲让他永远无法在柯浅面前始终保持着冷静和自持。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柯浅能够骂他打他,哪怕让他跪在床前听他忏悔让他赎罪,或者不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不论是柯浅,还是医生,还是他身边的人,都只希望他可以远离他。

凌乐一语成谶,曾说他:“哥们,这深情装装就算了,别真他妈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后来陆盛阳红着眼眶,笑得无比自嘲。

他说你看,没有任何人相信,他真的喜欢他。

柯浅曾经问他,他到底凭什么这样对他。

柯浅哭花了脸,问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一点点。

陆盛阳笑着笑着,只觉得自己笑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我早就,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可是不仅别人不信,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他的那份喜欢,怎么竟会是这么不堪的东西,最终造就成今天这样无法逆转的结局。

他想永远留住那份最初的美好,固执的给美好上套了一个罩子,掩耳盗铃般隔着玻璃触摸,以为这样就能永恒。

可玻璃罩子中的美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成为他所愿的标本。

他站在局外欣赏,不肯让人真正靠近他,他害怕承担流泪的风险,所以他反复前进又退缩的回到安全距离,不肯让这段关系发生任何变化。

还以为不变化,就能持久。

还以为这样,就能永远留住那份快乐,留下他想留住的人。

可这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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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浅搬家那天,他还是见到了人。

这一个月来,他经常站在柯浅家门口,一站就是很长时间,沉默地靠在墙边抽烟。

他想见到人,又不敢敲开门。

就只能安慰自己,只要离他近一点点也好。

他不敢看到柯浅失望看他的眼神,他怕自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