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教学楼到校门口,距离要远一点,宋再旖走在贺庭周左手边,两人的肩膀若即若离,头顶雨势不小反大,落在伞面,一下又一下,有规律地发出闷响,像极了心跳的声音和频率。
宋再旖想说让贺庭周把她送到门口公交站台就行,剩下的路她自己能走,刚斟酌着要开口,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有人踩过由远及近的水塘,紧接着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拉住,身体因此受惯性地向后侧,马尾甩到贺庭周的下巴,所以同时被逼停的还有贺庭周。
两人回头,她看着昏暗雨幕里,沈既欲微喘着气,手里虽然撑着伞,但额前肩上湿了大片,像是边走边匆忙打的伞,连眼睛都湿漉漉的,刚才走廊错过的对视在此刻补上。
他知道宋再旖看到自己给她留的言了,不然没理由待到这个点才离开,但确实没想到放学会被班主任叫住,谈了那么久的话,更不知道宋再旖为什么会出尔反尔。
宋再旖挣开手,贺庭周问他干什么。
沈既欲扫一眼他,又看宋再旖,她不说话,可盯着他的眼里明显也是这个意思,两人肩膀挨着,仿若一致对外的战友,而那个外人是他,画面真是滑稽又可笑,想到这,沈既欲真就笑了一声儿,笑完,问宋再旖现在是要跟贺庭周走的意思吗。
宋再旖讨厌他这副劈头盖脸质问的语气,讨厌他用的那个“跟”字,所以回答的态度同样硬,反问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沈既欲很快接,混不吝地朝贺庭周挑眉示意,“他不是要送你回家么,那正好,我也要回家,拼个车呗,还能省点钱你说是不是?”
最后那句就差把“你不是装穷吗我看你怎么说”的潜台词甩贺庭周脸上,他无声地一笑置之,摇了摇头,“我看未必,要是绕了路反而更浪费钱。”
“那你不如先问问我住哪儿?”
沈既欲快刀斩落般地撂这样一句话,贺庭周看着他瞳孔里闪过的光,听着耳边宋再旖紧随其后呵他一声名字:“沈既欲!”
身体微微僵一下,他归咎于在冷雨中站立,但聪明如他,怎么会悟不出其中的警告意味,像是两人的秘密,不方便也不能对他言说,眉头皱起来的时候思考出了几个可能,至于到底是哪个,贺庭周无法确定,这种抓心挠肝的滋味他向来不喜欢。
所以贺庭周直接顺着沈既欲问:“你住哪儿?”
“你先别问。”
可是脱口而出回答他的是宋再旖,她让他先别问,贺庭周闻言呼吸缓滞,他侧头看她,宋再旖却没看他,从话落那一秒眼睛就紧紧注视沈既欲,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别的原因,眼角有点红,几秒的僵局,他没再说话,沈既欲也没回答,而宋再旖深吸一口气,才慢慢转向他,指一下他手里那把伞,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送我到公交车站吗?站这儿有点冷。”
那时他们正站在离校门还有几米的地方,四周空旷,没一点遮风挡雨的建筑。
贺庭周依着她,照做了。
踏过校门那道槛,路边车流带来更多的水汽,卷着尘,裹着泥,像要将俗世的肮脏全都洗净在这个雨夜,可宋再旖深知有些浑水是无论如何也洗不净的,公交车站的巨型广告牌刚好形成一个避风港,身体稍稍回温,她抬眼望向贺庭周,说完一句谢谢,然后叫他:“贺庭周。”
“嗯?”
“如果我说一开始你问我那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我的答案是在等人呢?”
“我知道。”
贺庭周不算意外的回答却让她意外:“你知道?”
他点头,“你不是愿意等雨变小的性格,而且这点雨困不住你,就算是没带伞,闻栀也好,聂书迩也好,我也行,随便找个人都能送你一程,但你选择在教室里等,所以我才会给你‘等人’这
个选项,我其实有点想知道你在等谁。”
贺庭周说了这么冗长的一段,整个人背对街边昏黄的路灯,细雨还在他身后丝丝连连地飘,他看向她的眼神幽暗,平时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