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衣冠整齐,眉目俊挺,让疯婆子堵在路上。她手里抱着一个大石头,跃跃欲试地盯着白公子。白公子斜目看着不远处那家挂着八卦镜的门户,疯婆子顺着看过去,两人的目光巡视着被石头打砸过的门板,然后又回到封尘的八卦镜上。几乎同时,两人身影动动,一人踱步向前,一人摇摇晃晃跟着。

几声敲门声在蟋蟀鸣叫中响起,苏郎中差点吓破胆儿!生怕是之前的疯婆子,他心中发怯,色厉内荏问:“谁呀!”

一把男声中规中矩的:“瞧病来的!”

“今日不看诊!走走走!”苏郎中粗粗喊。

外头静了一下,男人又说:“家中妻儿身子不适,今日慕名而来,只要病瞧好了,银子不是事儿!”

苏郎中道:“我瞧病看得是难症!管它银子不银子!”嘴上说着,人却把门半开。只见外头站着的是位锦衣绫罗的贵公子,他一时哑声,赶紧又稍推推门将人迎进来。

门吱呀一下锁上,失去遮挡的门旁露出疯婆子面无表情的脸,她眼珠子滚滚,死死斜过来盯着关上的门扉。

屋内点了灯火,只照亮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一只玉镯子,在烛光中莹莹生辉。苏郎中猴急地将镯子收好,端起大夫的架子坐在长桌之后,道貌岸然地问话:“你家中妻儿是何病症啊?”

白公子左手轻抚在长桌边儿上,微微使劲,答:“突然就闹肚子疼得难受,怎么也止不住。人不能出门来,今日特地请大夫出诊的。”

苏郎中道:“出诊不是不行,只是花费得不少啊……”他欲言又止,听白公子低声发笑,怒问:“笑啥笑!”

白公子笑得肩都抖了抖,忽地右掌一探,一把将苏郎中的脖子掐住!苏郎中大骇!张着嘴嗬嗬叫叫,就是喊不出声来!他猛地扯着白公子的手,瞪大眼看着眼前的贵公子。白公子笑得眉目都弯了,一阵低沉的笑声后,他说:“听我家娘子说,大夫医术高明,能医百病,实为能人。”弯弯的眼角抿出一道细细的笑纹,白公子笑得咧开嘴,在灯火中露出白齿一副,有一瞬间好似吃人的兽牙。他掌下稍一使劲,苏郎中只觉喉间一痛,还未回神,人便被提出长桌一侧,摔在地上!

苏郎中一身骨头摔得不轻,人都几乎要摔糊涂,好容易回过神来,便见前一刻的翩翩公子现下敛下笑意,正颜厉色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前靠着、双肘撑在大腿上,合掌的一刹那在苏郎中眼里就是摩拳擦掌的姿势!这下他便恍悟此人是寻仇来的!当即吓得浑身发冷,顾不上发痛的喉咙,爬起身就要夺门而逃!

咔嚓一下,左腿断了。苏郎中抱腿倒在地上,痛得涕泪横流!他呜呜作声,似痛苦似求饶,张着嘴就是吐不出一个字儿。只是下手之人力道拿捏的分寸太好,苏郎中人是遭罪了,血硬是没见半点。

白公子动也没动,背对着灯火,只有一双明眸熠熠生辉。他看似在思索,但苏郎中一动弹蹒跚要走,他就苏郎中动动手,对方又是一阵低声哀号,扶着右脚痛得蜷缩在地上!他站起身,没了遮挡,露出让他掰下两个角的长桌。

苏郎中双腿被打折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视线闪了几下,竟见这阎王爷手里拿着地上随意弃置的生锈铁丝靠过来,他满脸恐慌,又是呜呜几下,这回是当真在求饶了。

“大夫好本领,一副药,一根线,就能治我娘子多年顽疾。”白公子蹲下身,说:“我习武多年,行医之事只略知一二。今日冒昧,也给大夫开一味药方子。”

苏郎中大骇,竟吓得尿湿裤裆。他趴伏着朝对方磕头,咚咚咚的好是利索,额头还未磕出点痕迹便被提着发髻露出一整张脸!尚未能看清眼前情景,一双招子便被两指勾下来,塞进大张的嘴巴之中!

白公子冷静地折了他挣扎的双臂,取了铁丝,自左边穿珠儿似得缝到右边,硬是将苏郎中一张嘴缝起来了。手下刚停下来,门外便响起轻轻的敲打声,急躁、却无比的轻。

白公子睨眼几近浑噩的苏郎中,弯下身从其衣物中翻出一个玉镯子收好,才大步跨过那地上一团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