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厉钦此时正埋着脸,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暗卫营外的树下,一身灰色粗布衫破破烂烂,衣角甚至沾有几点暗沉的血,看起来尤为不祥。
他今天拖着高烧不退的身体偷偷跑来,原本只是想远远看一眼的,并未想过会以这样方式与小孩见面,此刻茫然不知所措,又是惊喜,又是慌张。
喜的是时隔三年终于重逢,慌的是自己此刻太过狼狈而难看,不愿意叫小孩瞧去自己这般模样。
他很少会像此时一般畏手畏脚,心跳如擂鼓,震得他发蒙,不敢抬头。
“你是不是生病了?”头顶上,小孩没听见回答,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伸出肉肉的手来推厉钦的肩膀,“能说话吗?”
属于小孩子的柔软,力气不大,却好似一下子将人推进三年前的回忆里,空旷的演武场,安静的墙角,浑身伤口隐隐作痛,耳边恍惚响起稚嫩的宣言“所以我只保护你呀,师兄。”短短一瞬,现实与记忆重叠起来,又各自分开。
厉钦猛地战栗了一下,仿佛落在他身上的不是手,而是一柄夺人性命的大刀,把年纪尚小的柯景寅吓了一跳,惊呼着迅速抽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