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看守觉得无聊了,也会主动拿话来挑逗他。

他也从来不和人说话,往往就是瞥了一眼别?人,就扭过头?。

禁军还会拿小石子来砸他,他也不管,挪着凳子坐到另一边,不理会别?人的放声大笑。

久而久之,大家?觉得无趣,也不会主动理会他。

宋元安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老翁也没有管她,似乎把她当成和看守差不多的人。

只不过这人跟那些看守不一样,她就这样久久地?站在那里,直直的凝视着他,眼睛仿佛在他身上生了根,发?了芽。

老头?被盯得烦了,挪着板凳要往里走,宋元安开口喊道:“父亲?”

老翁步履蹒跚,似乎有些不解,侧过头?来看了一眼。

其实?在大公主兵败阵亡那一日,他的意识就有些不清了。分不清人,吃喝不能自理了。

也正因此,女帝似乎找到了乐趣,恶趣味地?留下?他的性命,把他关?押在这个?四方小城里,日复一日地?磋磨着他。

就算生病也会派御医来给他治好,让他继续活着,活着承受屈辱。

在宋元安的记忆中,父亲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儒雅的贵公子,举止投足都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优雅端庄。

宋元安曾经想?起从前他摇着羽扇与人对?弈,落子时眼神总是无意中流露着游刃有余与胜卷在握的漫不经心。

所有人都恭维着他,有敬畏着他。

他像是一个?很好的棋手,天?下?没有什?么?不能成为他的棋子,大魏第一世家?权势堆积成他贵极一时的气质和涵养,他既可以笑吟吟地?和人谈天?说地?,下?一秒就能杀伐果断地?吩咐下?人做事。

广袖长袍,衣袂飘飘,容颜惊绝。

但到最后,他输了棋局,也输了他的人生。

宋元安终于认出来了,眼前的老翁就是自己的父亲。

她和他才八年不见,上次相?见之时他尚且满头?青丝,现在竟然已经满头?霜华。

椿?日?

她的父亲也不过知天?命之年,她同样四十出头?服用驻颜丹的的母亲依然颜如舜华,为什?么?短短八年岁月蹉跎,他已然变成这个?样子。

宋元安看着他,脚步也变得有些虚浮,像是走在云上,一步步地?朝他走去?,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至极。

直到视线渐渐模糊,她才发?现,原来眼泪已经淌了满面。

老翁侧了侧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爹爹,是我呀,我是元安,我是你的女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宋元安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头?发?都捋到后面,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容,皱纹早已爬满他的眼角,早已经不是宋元安记忆中的模样。

他浑浊的老眼动了动,双唇微微蠕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好似一尊塑像。

宋元安一把抱住他,大哭起来,哽咽道,“我一定,我一定要把你接出去?,你等我,你等我。”

……

宋元安上马车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

忽然有一条丝帕递到她面前,“擦擦吧,这个?样子真的很难看。”

宋元安抬头?一看,陈清蘅居然也在她的马车上,想?必是他哥的安排,回去?时,他竟然被安排在和自己同坐一辆马车。

宋元安没有心思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接过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连忙止住哭泣。

陈清蘅垂头?凝视着她,他记得宋元安小时候经常哭,她一哭,作为伴读的他就得倒霉受牵连,这导致他形成一种?生理学的习惯,只要宋元安一哭,他就急得想?各种?办法止住她的哭闹。

长大后,他还是头?一次见她流眼泪。哭起来的样子真丑。

他扭过头?,“实?话说,我还真看不上你。”

或许是方才见过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