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身子一向很好,不可能突然间病倒。而且宋澜是兰君唯一的女儿,兰君除非病情严重已经起不来床,不然爬也?会爬过来给女儿庆生。
他不来,大概是因为了解到今天来参宴的世家太多,宋澜又想借助今日宴会请奏赐婚。他怕自己出?身低贱,不配出?席这样的重要?场合,让女儿在世家面前?丢人现眼。
所以,他才会托病不出?。
兰君的父亲是幽州北部边境的一个老鳏夫,幽州与鲜卑接壤,时常会和鲜卑人来往。
兰君的母亲是一位鲜卑舞姬,年老色衰后被权贵抛弃,和他父亲搭伙过日子
椿?日?
,生下了三儿两女。
兰君兄弟姊妹掺杂了胡人血统,一直被人看?不起,哪怕到了宋澜这一代?,她从女帝腹中出?生,依然洗脱不了低贱的血脉。
血脉就好像一颗钉子一样打进她的心里,将她钉死?,皇室血脉又如何,父族战功显赫又如何?她的血脉永远比不上那些中原世家,从出?生起就注定,她这辈子都不得翻身。
宋澜的脸色骤变,血色褪尽。
她捏紧掌心,心虚久久难以平复,直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进去了。”
一个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宋元安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她的嘴角看?了一会儿,挑起她的下巴,“你怎么把嘴巴咬破皮了?”
宋澜张开?掌心,指甲陷入的地方已经充血,她揉了揉手腕,说道?:“没什么。”
宋元安方才就看?她状态不大对,所以先让流风将连书晏带进去,特?地过来找她,提醒道?:“别想那么多,没来就没来,等?事成之?后你再入宫通知他也?是可以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安抚好荀老主君,母皇来了,你抓紧机会请旨赐婚了。”
“知道?了。”
宋澜淡淡地回应,绕进屋去。
宋元安正要?跟随,忽然见?到身后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转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鹰隼似的眼眸。
乌衣男子立在廊下,墨发玉冠,五官凌厉,气质如冰冻三尺寒霜,让人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宋元安躬身行礼:“二姐夫。”
二皇女夫,谢崇弦。
二皇女与宋澜不合,宋澜生辰,称病不来,让皇女夫来替她参加宴席,做这个人情往来。
谢崇弦出?身陈郡谢氏,是名副其实的世家公子。只不过,他气质低沉,总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谢崇弦依然站在外面不动。
宋元安客套地问道?:“二姐夫不进去吗?”
谢崇弦这才转身朝里面走去,他这人冷冰冰的,也?不爱和人说话。直接无视了宋元安,连句话也?不答。
宋元安:“……”
在他侧过脸去的瞬间,宋元安眼尖地发现他脸上有一块红印,和方才陈清蘅脸上的印子一样,像是挨了谁的一拳或者一巴掌。
宋元安向来擅长察言观色。
据说,二皇女和皇女夫夫妻间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二皇女嫌弃皇女夫,成婚多年都不曾同房。
宋元安连忙收回目光,压根不敢多问,假装啥也?没看?见?,往里面走去。
宴席中丝竹管弦,其乐融融。
荀莘跪坐在客席上,神情有些恍惚。
这些天,荀蕙就已经和宋澜达成了共识,荀氏和宋澜的合作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
他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未来。
作为荀氏与四皇女联合的纽带,联姻嫁给四皇女。
今日宾客如云,女帝和荀家人都在,是最好的订婚时机。
侍女走上来,为他端上一壶梅子酿,他看?到有酒,猛地往自己口中灌了好几口,眼里有些酸涩。
荀蕙注意?到他情绪失落,提醒道?:“莫要?贪杯。”
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