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进屋来的欧阳府尹打断:“不算甚么?”

府尹夫人吓了一跳,来不及将契纸藏起,只好主动递了过去。这位府尹夫人,在外有几分霸气,但在家中,却是对欧阳府尹敬畏有加,因此心中害怕不已,只等他的责骂声传来。

不料欧阳府尹把那契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虽皱着眉头,开口讲的却是:“夫人经商,也是为了家里,我不好说得,但此事莫让他人知晓,免得惹来闲话。”

府尹夫人愣了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欣喜道:“老爷你同意?”

欧阳府尹在她身旁坐下,道:“若是换作别人,我肯定不同意,但既然是张翰林家,那就算了。”

府尹夫人笑道:“老爷是真把张翰林当学生了。”

欧阳府尹道:“难得张翰林懂得感恩,在翰林院不偏不倚,丝毫没有投靠王翰林的意思,我虽不屑于结党拉派,但多个助力,总是好的。”

府尹夫人点头称是,欧阳府尹还有公事要忙,起身朝衙门去了。点翠替欧阳府尹打过帘子回来,笑道:“恭喜夫人。”

府尹夫人一笑,命她磨墨,朝两张契约上签了名儿,再使人将其中一份送回张家脚店去。

林依一家接到这份已签署了府尹夫人名字的契约,人人都是欣喜若狂,青苗立时便道:“我出去走一圈,叫她们都晓得咱们店不是好欺负的。”

林依责备道:“休要张扬,不然惹来更多麻烦。”

青苗忙住了嘴,低头认错:“我太高兴,一时忘了形。”

林依将契纸好生藏起,道:“万事俱备”

“只待东风?”张仲微接了一句。

林依笑着摇头:“只等咱们的外祖母上门。”

牛夫人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过了十来天,一日晚饭时分,店中客人正多,忽有两名泼皮不顾杨婶阻拦,冲将起来,在店内左看看,右摸摸。杨婶赶忙上前,道:“二位客官,咱们这是娘子店,不待男客。”

一泼皮朝外努了努嘴,嬉皮笑脸道:“明明是张家脚店,不是张家娘子店,婶子莫要偏我。”

有几位面皮薄的娘子,已把酒钱放到桌上,悄悄出去了。杨婶见状,着急起来,仗着力气大,拽起一个泼皮就朝外走,那泼皮不曾留神,被拖出好几步,方才叫道:“哎呀,这位大婶好心急。”

杨婶面红耳赤,回头啐了一口,骂道:“小兔崽子,我的年纪,能当你祖母。”

另一泼皮见杨婶腾不出手,抓住这机会,走到一娘子身旁,就要伸手去摸,却忽地听得一声大吼:“住手。”

那泼皮唬了一跳,缩回手,扭头去看时,却见也是一位娘子,就笑了,道:“怎么,这位小娘子吃酸?”

他口中的这位小娘子,正是青苗,只见她笑嘻嘻向泼皮走进几步,道:“这两位大哥,请稍带片刻,我们家店主,定不会叫二人失望。”

那两名泼皮还道店家要塞钱了事,对视一眼,心道多收一家的钱,也没甚么不好,反正他们进来过了,已能交差,于是双双闭了嘴,只等青苗领他们下去把钱。

青苗安抚住两名泼皮,再朝店内几位正想躲出去的娘子喊道:“今日让各位受惊,实在过意不去,因此几位的酒水,一律免费,另还送上软羊一盘,与各位压惊。”

那几位娘子听见,脚步顿了一顿,迟疑道:“你这娘子店来了男人,叫人怎么吃酒?”

青苗轻轻一笑,抬手拍了两下,掌音未落,就见四、五名彪形大汉手执麻绳,冲将进来,众人还没瞧明白,那两名泼皮,就已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还被细心地塞上了麻布。

青苗朝众娘子团团一福,道:“这就捆了他们去见官,到时还请各位作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