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喊起冤来:“牛夫人仗势欺人,动用私刑,请青天大老爷作主。”
一衙役道:“我不是青天大老爷,你也不消装腔作势,全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牛夫人想到她与泼皮方才的对话,衙役全听到了,一颗心,就差点跳了出来,她一面暗骂看门的小厮不尽心,一面上前招呼,想挽回一二:“几位官差,请厅里坐。”
四名衙役根本不吃这套,两人押了泼皮,另两人朝外一指:“牛夫人请。”
看着这趟衙门,是非去不可了,牛夫人只好唤来管家,向衙役道:“我妇道人家,怎好上堂,几位官差行个方便,叫管家代劳,如何?”
能到杨府做管家,自然是人精,左右一瞄,瞧准个领头的,凑到跟前假装行礼,一块份量十足的小元宝,就塞到了衙役手中。那衙役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将元宝转到袖子里,道:“那就管家随咱们走一趟罢。”
牛夫人见衙役肯收贿赂,心道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大喜,忙将管家拉至一旁,好生叮嘱了几句,才叫他随衙役到衙门去。
此事她却没料准,欧阳府尹自身清廉,对下属的管教也极严,根本无人敢私自收受贿赂。那打头的衙役一到堂上,便将元宝呈上,他不急着讲办案经过,却先将牛夫人指使管家行贿一事讲出,门口围观的人群一听,纷纷都道:“定是那牛夫人使的坏,不然为何要行贿,心虚而已。”
管家听到冷汗淋漓,惶恐不安。欧阳府尹听完衙役所述,又听过泼皮的交待,将惊堂木一拍,作出如下判定,牛夫人买凶闹事,罪不可赦,处于罚金百贯。
百贯对于牛夫人而言,并不算多,但此事的恶劣影响,远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自欧阳府尹退堂之后,牛夫人便被列为各大酒家最不受欢迎的人选,店主们个个对她提防万分,杨家三酒楼的名誉,也降到了极点。
不仅如此,杨升最大的兴趣,就是流连酒楼,但自从出了这事儿,不论他进哪家酒店,都被拒之门外,酒家皆称:“谁晓得你是在吃酒的,还是来捣乱的。”
杨家坏名远扬,杨升深受其苦,没奈何闷在家里,对牛夫人抱怨不停。牛夫人责骂他道:“我这般举动,也是为了生意,如今出了事,你不帮着也就罢了,还只晓得抱怨我。”
杨升顶嘴道:“咱们家的生意,一向很好,若不是你突发奇想,要开甚么娘子店去与外甥家抢生意,就甚么事都没有。”
言下之意,是怪牛夫人自讨苦吃,牛夫人气极,抓起鸡毛掸子就打,那鸡毛掸子原是插在花瓶中作装饰用的,扎得并不牢固,还没打几下,鸡毛飞落了一地,杨升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不肯乖乖挨打,东躲西藏,将那熏炉打翻了两个,花瓶打碎了三个,气得牛夫人咒骂不停。
杨升正躲得欢,忽地瞟见金宝在门口与他打眼色,心知有事,便胡乱叫道:“娘,你要生意回转,也并不是没得办法。”
牛夫人晓得她这儿子,虽吊儿郎当,头脑还是有的,便住了手,气喘吁吁地扶着博古架问道:“你有甚么馊主意,且讲来听听。”
杨升急着出门向金宝问究竟,胡诌道:“你去想外甥媳妇赔个礼,道个歉,叫东京城里的人都瞧见你们和好了,万事就解决了。”
牛夫人闻言更气,手一举,已没剩几根鸡毛的鸡毛掸子,又朝杨升身上招呼过来,骂道:“好你个混小子,我身为长辈,叫我去向她赔礼?”
杨升一面躲,一面道:“她虽是晚辈,却是官宦夫人,咱们若不是亲戚,娘你见了她,还得行礼呢。”
牛夫人一愣,突然两行泪流了下来:“都怪你爹去得早,生计无奈,入了商籍,不然我也算是个官宦夫人。”
杨升见母亲伤心,不好再躲,忙上前去搀她。牛夫人生性好强,推开他的手,道:“你接着出去犯浑罢,我自去歇一歇。”
金宝连忙过去扶她回卧房,路过杨升身旁,迅速低声吐出一词:“袁六。”
杨升了然,待牛夫人回房,一溜烟跑到二门外,袁六果然在那里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