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道:“弟妹听哪个乱嚼的舌头,甚么不能生育,没影儿的事。”

方氏叫道:“真是谁人生的谁人疼,我看你根本就没把仲微的事放在心上,这样的大事,都敢捂着,想叫我家仲微无后?”

杨氏不怪张仲微在方氏面前行孝道,但却最恨方氏还把张仲微当儿子,处处越权,因此一听此话,火冒三丈。她自重身份,不肯与方氏对骂,便高喊一声:“流霞还不来换茶?”

流霞与流云就在外头候命,听得一声儿,齐齐跑进屋来,前者狠瞪了方氏一眼,骂道:“好端端的,二夫人咒我家二少爷作甚?明明无恙,生生被你讲作了无嗣。”

后者也想讨杨氏欢心,不甘示弱,笑嘻嘻与方氏道:“既然二夫人这般操心二少爷的子嗣,何不买个妾与他送来?”

流霞在外人面前,素来与流云配合得好,这也是杨氏特意将她二人带在身边的原因之一,只见她装模作样斥道:“流云你休要诨说,二夫人现欠着大夫人的债,你还怂恿她花钱与二少爷买妾。”

杨氏对她二人的表现十分满意,出声道:“虽然分了家,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提那欠债作甚,还怕二夫人不还。”说完又安慰方氏:“她们两个妾,懂得甚么,弟妹切莫动气,那钱我不急着要,你慢慢还便是。”

方氏气呼呼地,已是准备动手了,经杨氏这一说,却不好再发作,万一杨氏翻脸不认人,当场叫她还债,怎办?

流霞与流云两个也识趣,上前行礼、道歉,忙个不停,称她们上不台面、不懂事,惹了方氏生气,请她原谅。

杨氏许方氏暂缓还债,两个妾室也道了歉,方氏里子面子都全了,又见杨氏咬定了林依无事,不肯松口,只得站起身来,告辞回家。

林依等方氏离去,才从房里出来,问杨氏道:“娘,婶娘可曾为难你?”

杨氏笑道:“我毕竟是她长嫂,她哪里为难得了我,就是我斥责她几句,她也不好出去说道。”

林依听了这话,突然觉着大宋谨守礼教,还是有宗好处,长嫂在弟媳面前,始终占有优势,不像她面对方氏,顾忌甚多。方氏也是不会做人,其实只要她不主动寻事,林依看在张仲微份上,凡有好处都少不了她的,可惜她处处与人为难,只知把林依朝死角里逼,这才让林依只惦记着防她,生不出敬爱之心来。

杨氏眼中满是笑意,看了看林依毫无异状的肚子,催她回去歇着,又叮嘱看门的家丁与媳妇子,以后只要方氏再来,都直接领来见她,不许去烦林依。

四、五日后,张家二房将张八娘的草帖定帖换过,开始应罗家的要求,准备送张八娘去约定的酒楼相媳妇。张八娘事先塞给媒人的钱起了效,罗家选择了“过眼”,即由罗书生亲赴酒楼,与张八娘相见。

林依很是替张八娘高兴,一是高兴她能提前见到未婚夫婿,二是高兴她那份机灵劲,晓得买通媒人说服罗家。她几乎能预见,这样的张八娘到了罗家,即便性子依旧软弱,但因上无婆母弹压,定能过得如意。

相媳妇这日,林依作为张八娘的二嫂、闺中的二嫂,极想陪她走一遭,但杨氏却不许她去,称时候差不多了,强留她在家,再请京城名医,为她诊脉。

好巧不巧,杨氏这次请的名医,还是上回那位,老头子号过脉,又发一通脾气,大骂张家看不起他的医术,不相信他的诊断结果,骂完,为了报复,开了一张贵之又贵的安胎药方。

当时屋内的情景很是怪异,从杨氏到张仲微再到林依,明明挨着骂,脸上却笑得十分灿烂,仿佛听的不是怒骂,而是恭贺声。

张仲微出去送名医,也不管那张安胎药方价钱几何,照样抓了来,即刻拿到小厨房去煎。

杨氏握着林依的手,笑道:“我就晓得是有喜了,先前没有十分的肯定,才不敢告诉你。”

林依也笑着,道:“还是娘有经验,遇事不慌。”

杨氏马上道:“多生几个就有经验了。”羞得林依这现代人也垂下头去。

张仲微看